复道。华恋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佑露。
「仅凭那种事就察觉到了我的正体?」
「诶,我大致掌握了事件的概要。所以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冰鱼华恋。」
被如此告知的华恋,露出数秒苦恼般的表情,接着于最后缓缓地点头同意。
「是么……反正我的时间也不多了,看来只能交给你了——拜托了。」
华恋刚说完,她的身影就完全消散了。
等骑人意识到时,正站在城郊的空地上。至今为止就如同在做梦一样。但是,记得梦的内容,想要忘掉的过去的记忆也……
「骑人……走吧,已经没时间了。」
佑露挽住骑人的手腕迈开步伐。到底要做什么?刚这么想,就被意外用力的佑露拉着向前进。
「喂,去哪啊?」
佑露以一副事到如今还问这什么问题的表情说道:
「那个女孩——冰鱼华恋的所在之处。」
到达的目的地是,城郊的某所综合医院。明明时间已是深夜,但不知佑露是不是与护士和医生相识,仅看了下脸就被轻易放了进来。
笔直地来到医院最深处的房间前,佑露催促骑人进去。
骑人咽了咽口水,缓慢地推开了房门。
在房间中央的床上,华恋正安静地睡眠着。十年不见的华恋,比起先前相遇时的样子,更加的瘦弱与皮肤苍白。
「据说冰鱼华恋自从那天——遭遇事故以来,一直处于意识不明的昏睡状态。将近十年,都这样。你亲眼目睹事故的发生,更看到她的那副模样,内心受到了刺激。让孩子背负过于巨大的罪恶感,会使得他被压垮,于是把整个记忆都封印了。」
不错。『先生』封印了骑人的记忆,因为不这样做的话,幼时骑人的心灵一定会就此崩坏吧。
「对不起,冰鱼。至今为止都没有想起来。」
蹲在床边,骑人如此低语道——一直想要道歉。然而,连这份心情也忘掉了,结果什么都没做到——自己是个胆小鬼。从罪恶感 逃离,背向它,想要忘掉它——只是希望摆脱责任罢了。明明什么事都不能解决,明明谁都救不了。
「对不起,被怨恨是理所当然的,我只是,希望你……」
「不,你错了,骑人。」
立于旁侧的佑露宣告道。
「她出现于你面前,并不是为了向你倾诉怨恨。想要说那种事的话,早就已经说了。她,希望你记起她的事来。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她有着想要传达的话语。但是,你处于忘却状态的话,想要传达的话语也不能够传达,即使传达了也没有意义——因此,为了让你回想起过去的事,她竭尽全力,以纯碎想念的姿态出现于你的面前。」
「向我,传达的话语?」
「诶,只为了说这个,她卯足了残存不多的力量。」
「那是怎么回……」
骑人的手,有了冰凉感。定眼一看,那是苍白细瘦的华恋的手。华恋微微睁开双眼,用颤抖的手碰触着骑人。
病房入口处的护士惊讶地靠了过来,为华恋搭脉。
「难以置信……明明十年来完全没有意识……」
「思念呼唤而来的奇迹……那么,传达你想要说的话吧。如今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
华恋张开血色尽失的嘴唇,用微弱的声音细语着什么:
「————」
然后在吐露出话语的瞬间,华恋如同力尽般闭上了双眼,碰触着骑人的手也落回病床。护士慌张地飞奔出病房。从放置于房间里的机器漏出的心音,变化为无起伏的声音。
「那就是她所想传达的真实。」
「冰鱼……」
抓住现在正逐渐冰凉的华恋的双手,骑人呼唤着她的名字,但她已经不能够再次作出回答。骑人忘记擦拭零落的泪水,只是一味紧握着华恋的手——
「结果,我什么都没做到。」
回到家后,骑人喃喃自语。声音中满含着自嘲。
「那时候的我,只是个狂妄自大的小鬼。认为学校的学习很简单,体育也很擅长,于是就沾沾自喜起来。凭着自己的力量能够改变世界,我半分确信着——遭到了挫折。忘掉那件事,虚有其表地活到了今天——结果我,也许从那时起就一点都没变。」
佑露静静地往壶里倒入热水,准备好二人份的茶后摆于桌上。啜饮了一口自己杯里的茶,佑露回答道:
「怎么说呢,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尽管处于那种状态,她也依旧想要向你传达那份话语。那是她的真心。将心情传达给你后,她已了无牵挂,所以最后安详地逝去了——这对人类来说,是非常幸福的死亡方式。」
「…………」
「骑人,你怎么想她的事是你的自由。我不会说让你忘记她,但是,不要沉浸于此。那个女孩,并不是希望你像这样考虑她的事,而出现于你面前的。你把她的存在想得过于沉重的话——那是万分失礼的事。」
骑人喝着属于自己那份的茶,陷入沉思。虽说华恋的死是个打击,但现在正渐渐恢复平静。这既归功于佑露在身旁支撑着自己,也多亏了华恋最后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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