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这么死掉的话”
……看来我快要死掉了。虽然我还没什么自觉。
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是阴沉的天空。乌鸦低空飞过,雨点滴答滴答地打落下来。同样的情形大概重复好几遍了吧。闭眼的瞬间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之后又醒过来,昏睡和清醒,梦和现实的界线渐渐模糊,我已经分不太清何时是醒来,何时是在梦里。
我已经疲惫不堪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右手和胸口传来阵阵剧痛,左手完全没了知觉。被强制参加一个奇怪的测验后,就被一群奇怪的家伙袭击了。
之后的事情就不太记得了,我随身携带的东西几乎都被抢走。只剩情报终端被当作毫无价值的破烂,随意丢弃在我的身旁。
她给我看过的地球仪在我的脑海里缓缓旋转。我还不想死,死了就无法去看海了,她应该正在海边等着我。
雨势渐渐变强,衣服被雨水打湿后冰冷又沉重,不停地夺走我的体温。
我的意识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淅沥的雨声中飘来一阵奇怪的音乐声。在我的故乡,一到傍晚广播就会放送这首曲子。这么说来,在小时候,每当这音乐响起,就会感觉这一天要结束了,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惋惜之情。
突然,一道身影走进我的视野,那是个女人,感觉就像从记忆里走出来的一样。
“……雪莉?”
我低声念着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度相见的青梅竹马的名字。幻觉的人影一脸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随后我就合上了眼。
回忆中浮现的雪莉站在只有我们两人的电车的车门旁,心不在焉地眺望着车外的风景。她时不时看我一眼,我们俩视线相交后,她有点羞涩地笑了笑。在我感慨“好怀念啊”时,意识中断了。
“青蛙‘咕呱’一声叫”
又醒来了,不可思议的是雨声已然离我远去,身体也并非湿漉漉的,还裹着一块干燥的布。而且左手还感觉到了疼痛,应该说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了疼痛。除此之外,还觉得全身发烫,喉咙干渴,头晕目眩,仿佛地板都在不停地摇晃,痛苦得想要大喊出声,可现在的我就连大喊的精力都没有。
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中的床上。脑袋昏昏沉沉,还有阵阵头痛,情况十分糟糕。不过,心里不可思议地没再涌起那种“自己也许会死掉”的想法。
平静的旋律在雨声的伴奏下,萦绕在我耳边。歌声没有歌词,柔和的声音编织出寂寞而又哀伤的旋律。我艰难转过头看向歌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黑发少女正坐在椅子上,边看着什么边哼歌。
是她救了我吧。
“……你是谁……”
声音沙哑得惊人,但似乎还能勉强听清。少女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水……”
我一说完她就无言地站了起来,走出房间。
我姑且在心里祈祷,她会拿水来给我。
为了排解口渴,痛苦,呕吐感和发热带来的难受,我打量起了感觉在摇晃的房间。
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油灯,温暖的灯光投射到四周。看来这是将旧世界的废墟直接改造成住所来用。冰冷的灰色房间里摆放着看似手制的粗糙桌椅。此外房间里还有一块类似黑板的东西,上面写着一堆我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数学式。
桌子上放着白铁皮做的杯子,淡茶色的纸束。最为显眼的还是一只青蛙饰品。制作精巧的青蛙摆出一副尊大的样子盯着虚空,栩栩如生。
正当我想着这里为何会摆着这样的东西时,青蛙突然咕呱地叫了一声。
……活着的吗。
青蛙黑色的双瞳目不转睛打量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哈哈哈,吓到了吧”
这回是房间门口传来声音。
我艰难地看向门口,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出现在了那里。瘦削的脸上表情十分柔和。
一头似乎很久没打理的蓬乱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的身体不管怎么看都很孱弱,但却出奇地给人一种沉着的感觉。
男人身后还挡着一个人,正是刚才那名少女。
……太好了。她手上拿着杯子,带水来给我了。
“看起来很痛苦啊”
我勉强点了下头,男人笑了笑。
“这是好事,是恢复的前兆。你已经昏睡很长一段时间了。我们都怀疑你是不是死了”
“……那个,水……”
少女像是才想起来似地将杯子递了过来。得救了,我都口渴到快疯了。我情不自禁地露出笑脸,在我正要接过杯子的瞬间,她的手滑了一下,水洒到了床上。我发出一声无言的呻吟,水渗到伤口上异常地疼。
“……算了,寂,再去拿一杯来吧”
被喊作寂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再次走出了房间。
水很美味。第二次杯子平安交到了我的手里。
喝了一口顿时感觉体力恢复了些许,我不由自主地露出笑脸。
“你当时的情况相当严重啊。肋骨断了三根,左手骨折,腿骨也开裂了。……你是在【竞争】中落败来到这里的吧”
你到底是谁,【竞争】是什么?这里又是哪里?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