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阿勋偶而也会说我讲得很怪。虽然我的父母都是日本人,但我只在日本生活过三个月,坦白说,我最不擅长的就是日文了。」
「喔?」
「因为我过着浮萍般的生活啊。」
佐佐木有些自我解嘲地补充道。
我再一次环顾店里,只觉得这里跟我平常去的住商混合大楼里的商店,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内部的装潢清一色是高雅的淡米色,正中央的天花板上挂有样式古典、金碧辉煌的豪华吊灯,脚底下铺的是同为米色的柔软地毯,而宽敞的店内宽松地展示着与我完全无缘的昂贵衣服。
店内没有其他客人,穿着黑色套装、个子高挑、体型纤细的金发白人美丽女店员,和穿着时髦、光着头的麦士蒂索男店员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
我看向他们身上品味及剪裁都很优雅的服装,再看向自己在涩谷买来的衬衫和牛仔裤,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流浪汉。
另一方面,佐佐木熟练地用西班牙语与店员谈笑,还看着我说了些什么。于是店员扬起无比灿烂的笑容朝我走来,选了衣服后打算一件件让我试穿。
接着金发的美女店员解开我衬衫的钮扣,帅气的麦士蒂索男店员则准备脱下我的牛仔裤。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
「这间店我已经包下来了,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还有,因为是我们招待的,当然钱也都由我们支付。你不用有任何遗憾,尽管买没关系。」
佐佐木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边把玩着手机边不干己事地说。
「什么遗憾啊……所以我说你的日文也太奇怪了吧……!」
结果我被人当成了一尊替换衣服的洋娃娃,最后还买了标价上美金后面多达四个零的一套正式西装,和衬衫、袜子、鞋子、皮带全套配备。在店员热情的笑容日送下,我们离开了那间店。
车子早已停在了店门口。
「这样一来事情就都办完了。……那么,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坐上车后,佐佐木透过后照镜看向我。
一想到终于要进入主题了,坐在后座上的我不禁咽了下口水。
「我们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组织,成为『调停人』。」
「调停人?」
我从没听过这个词汇。
「请你想像在被造物群当中有一块大饼,有两个敌对的势力正在互相争夺大饼。而且两边互不相让,就像是现今中东与美国的战争一样。调停人就是指公平地切割那块大饼,再分配给被造物的人。」
我张口结舌。
「也就是说,调停人的工作就是调解被造物之间的纷争。」
佐佐木又继续说道:
「被造物总是一有争执就付诸武力,直到其中一方灭亡为止。而没有力量的人类,则是长年累月来磨练自己的智慧,学会了如何沟通协调。将这个概念导入被造物之间后,就称作调停。它们之间的争执很少会牵扯到金钱和权利,所以应该比人类世界的调停轻松多了吧。不过呢,也因此所需的资质比较特别。」
「我就是你口中的调停人候选者吗?」
「正是如此。」
佐佐木大力点了下头。
我万分惊讶。
我怎么会成为调停人的候选者?
然而佐佐木完全不理会我的疑问,又接着说明:
「调停人的职责,最重要的就是让双方达成共识,以平息现场的火爆气氛。发生争执这件事本身不用去管,因为争吵会成为被造物留在这个世界的动机。呃……类似『火灾和吵架是江户之华(注3)』的意思。贤斗只要最后再去灭那个火就好了。」
听完这段话后,我还是无法立即会意过来。况且,究竟哪些才是真话啊?太可疑了吧。
我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听完刚才的说明后,我只确定了一件事。
……佐佐木的比喻真是难懂到一个可怕的极致。
※※※
三月下旬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时值初秋,这个时期的天气变幻莫测。明明白天还阳光普照,傍晚却开始变天,晚上八点出门时,雨水已滴滴答答地打在顶楼的玻璃落地窗上。
从公寓沿着七月九日大道往前行驶不久后,就能看到那座剧院。
抵达剧院后,我为了不让雨淋到衣服,一下车就撑起雨伞。我和同行的佐佐木一样,身上穿着晚宴服,头发全往后梳。如果日本的老妹看到我这副模样,肯定会笑得满地打滚。
略重的雨滴打在撑起的雨伞上头,我稍稍挪开雨伞,再次仰头看向灯光打亮的剧院。
由于现在是非演出时节,不常有人在这里办活动,所以看不出金碧辉煌的感觉。不过它仍是个巨大又气派的建筑物,我有种仿佛置身于出名历史遗迹前的不可思议错觉。
我转头看向周围后,只见深沉的黑暗中亮着街灯的点点光芒,显得既朦胧又美丽。仿佛这里不是南美,而是欧洲的夜晚。
「好漂亮……」
我不由得赞叹后,佐佐木满意地微笑。
「哥伦布剧院是世界三大剧院之一,它可是阿根廷的骄傲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