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印成纸,才会想慢慢地从头看到尾。
看着慢了一拍启动的印表机,我转动椅子将身体重新转向景介的方向。因为分量不少,列印也需要花时间吧。这段期间若不要看萤幕,自然就只能面对景介了。
景介依旧背着我继续看书。
叼着的香烟烟灰掉到脚下,但他对此并不在意。
「那个……」
我一开口,景介身体动也不动地反问:
「什么事?」
完全没转向我。
「你与有美姊和好了?」
「……我一开始就没有要吵架的意思。」
「老哥虽然这么想,但对方不是这样吧。」
「她心情不好吧。」
只用心情不好这个理由来解释有美姊完全不来家里的状况,真是个笨蛋。我想这样挖苦他。
但对这男人说这种话也是白费的。
「结果,那个咖哩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想吃。」
「但你不是没吃吗!」
「回来就吃了。」
不行,完全谈不下去。干脆直接问有美姊比较快。若是有美姊,不用我问她应该会滔滔不绝地说给我听。
但今天可能是因为我心情莫名的亢奋,无论如何都要从这男人口中问出事情的原委,这样奇妙的意愿支配着我。
「东云完成了校庆上要表演的舞台剧脚本。」
看都不看我、一直以同样的姿势跟我说话的景介,因为这句话而轻易地转向我。
「……舞台剧?」
真是简单的家伙。
「对。因为被话剧社的人知道她是作家,所以就拜托她写脚本了。东云当时也陷入低潮,想说可趁机转换心情,于是就接下这委托——」
说到这里,我指着仍在列印中的印表机说:
「那脚本现在正在列印。」
景介看向列表机。叼着的香烟已经燃烧到尽头了。我看不下去而小心地端起烟屁股快要满出来的烟灰缸,递给景介要他别掉出来。
「……之后再让我看。」
景介将香烟捻熄在茶灰缸中,极为理所当然地说。
「是可以让你看,但我想听咖哩是怎么回事?」
景介明显露出不愿意的表情。老实说,自我出生以来从未看过这男人流露出这样的情感。
景介默默拿出衬衫的胸前口袋里的烟并叼在嘴上,却没点火,只是思索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终于将香烟点火,抽了一口后——
「我想吃咖哩的确是骗你的。」
用极为小声的声音说。
「果然是为有美姊煮的吧。」
「……算吧。」
不知是以为会谈很久,还是纯粹站累了,景介坐在背后叠起来的书堆上。
「我与有美交往前……应该说快要交往之前,曾一起煮过咖哩。」
我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应该说我从未听过景介讲个人的事情。
「快要交往前……是国中时候的事吗?」
「对啊。」
「国中生煮的咖哩吗?」
「照着书中看到的食谱煮的。」
他若无其事地这么说,我也只能耸耸肩。
「这样喔……然后呢?」
「只是这样啦。」
「只是这样……若只是这样的话,我完全不懂你为何要在那样的时间点煮咖哩。」
景介不耐烦地叹息。
「你想我解释到什么地步啊?」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懂……到底为什么国中的时候要煮咖哩啊?你也说的太过简略了吧?」
真无法想像这画面。
在印表机定时列印出纸的声响中,我与景介聊起了他的过去。
「当时有美家里没有半个人……她说不会烧菜,我就主动说要下厨。」
景介用半自暴自弃的口气说。
如此不想谈论自己的过去,原因我不是很清楚。
只是以前景介曾说:「不是什么事都能用言语解释」的这句话擦过脑袋。或许是用言语向人传达意思的这个行为,景介找不出有什么优点吧。
「呵……你们就因为这个而交往了吗?」
「嗯,对啦。」
主动为人做事情的录介,实在难以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