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从客厅传来低沉的声音:
「喂,录影机里面有录影带。你们看过了吗?」
我摇头。负责客厅的是我没错,但我没仔细到连录影带都放来看。
阿船打开机器,电视萤幕出现的东西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顺带一提,今天我几乎没有碰到一如预期的事情。
像是一卷影片信。
年轻貌美的母亲抱着出生后没多久的小婴儿,拍摄者应该是父亲吧。可以听见温柔的声音从看不到拍摄者身影的地方传来。母亲好像很不好意思,断断续续地瞄镜头然后偷笑。母亲哄着突然吵闹起来的婴儿的样子,可以感受到满满的亲情。声音非常温柔地对婴儿说话。负责摄影的父亲应该惊慌失措吧,画面在摇晃。父亲也用拚命的感觉在安抚婴儿。找不到找不到爸爸喔。婴儿始终盯着母亲的脸看,所以父亲的「找不到找不到爸爸喔」的逗弄完全没效果。画面拍着毫无关系的天花板,收录到婴儿不成话语的欣喜声音。
「这家人感觉很幸福呢。」
「是呀。不过好像跟噂长毫无关系。这个小婴儿应该不会是噂长吧!」
「哦,右下角有日期。哎呀哎呀,这不是我们这个年级出生那一年吗?」
愈来愈难懂了。这卷家庭影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影片看了三分钟。我们三个人同时察觉到,这个几乎要从萤幕满溢出幸福和慈爱的一家人到底是谁。
因为影片中的母亲温柔地呼唤着婴儿的名字。中村同学说。
「咦?这个小婴儿是小花同学?」
影片信中的年轻夫妇,就是运气不好遇上意外而身亡的小花同学双亲。小花同学一直希望能藉着线四说上几句话的父亲与母亲。
我把影片信交给中村同学。
接着我们决定我回真幌中去,阿船和中村同学回去看小花同学的情况。阿船负责保护中村同学。
「阿船船,我的房间没有收拾得很干净。所以,不好意思,我去看小花同学的时候,请你在玄关等我。」
「哎呀哎呀,有点乱我也不介意呀。我曾经探索过废墟呢。该不会,你房间还有乾掉的香蕉皮吧?」
在我开口说「中村同学应该不是大金刚(Donkey Kong)吧」之前,中村同学气得鼓起脸颊说道:
「讨厌啦,阿船船你真过分。我才不会放着果皮不丢咧。真是的,该说阿船船你真的很不用心吗?」
噂长家的外面,温度计显示二十四度。代表噂长的精神状态很稳定。小鸟儿的歌声应该让她正在安睡吧,我松了一口气。
中村同学急忙独自跨上脚踏车。阿船一边困扰地看着她的背影,一边用像是附磨碎功能的咖啡机正在磨豆子的声音低语:
「喂,少女大神,为什么班长对我这么没耐心?该不会是我惹她讨厌了吧?」
这里有个人很迟钝。阿船对不由得嘴角上扬的我粗声粗气地说。
「受女生讨厌这方面,是真幌中第一把交椅的少女大神呀,拜托你告诉我吧!班长是优秀的探险队队员,我认为要是能和她保持良好关系是最好的。我该怎么做?」
天晓得。我随便敷衍回去:
「下次一起玩恋爱模拟游戏吧,这样就会对女人心机灵一点了。」
「喂喂喂,你说的什么恋爱模拟游戏,里面有偏好胖胖型男生的女生吗?』
完全没碰电玩的阿船,真的错得离谱。电视前面的玩家外貌如何,跟萤幕中的女生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和阿船与中村同学分开是快九点的时候。
「班长,我载你啦。」
主动对女生这么说也不会情绪激动,阿船从容不迫。不过,本来我以为严守脚踏车交通规则的中村同学会遵守道路交通法规的,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好。我可能满重的,还是请你帮忙罗。」
「这比脚踏车后座载个米俵还要轻松啦。」(注11)
阿船真的很不用心,这句话是多余的。
即使如此,中村同学对于能和阿船共乘一辆单车似乎还是满心期待。就算是守规矩的中村同学,与其遵守脚踏车车主礼仪,还是更宁愿选择恋爱,这让我有种奇妙的敬佩。我微笑着目送他们单车双载离开,然后也骑上脚踏车往真幌中奔驰。
注11 日本古时将米装进用稻草或茅草编织成的筒状装子内,称为米俵。通常一个米俵的重量约为六十公斤。
噂长或许正在作美梦。抵达真幌中的时候气温是二十八度。
果不其然,同学们闹哄哄的,彷佛是校外旅行的夜晚一般热闹。没有老师会来罗嗦,同学岂止是只有大打枕头仗呢。
男女约二十人戴上红色和蓝色的萤光手环分组,在泳池边用水枪或装水气球大战,看来真的很开心。
学校内的教室亮起灯光,从窗户流泻出去的光亮落在泳池边。夜晚的泳池气氛还满不错的。
路过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嚷嚷着:
「瞄准泳衣外面套白T恤的女生!透过上衣透出来的泳衣最棒了!」
不用在意大人眼光的真幌中学生,是想出有点黄色的游戏的天才。
其他男生则在饮水台把牛奶装进水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