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脖子被猛力擒抱住。如果有RAJ(日本足球裁判协会)的裁判在场,没有第二句话这铁定是张红牌。
「喂,唔哦,快住手!不可以擒抱脖子!」
艾莉雅丝没有理我,双手环抱住我的脖子。混杂着笑的声音从下巴下方传来。拜托不要把我的锁骨当成是踏脚处啦。
「嘿嘿——!只有鎌子留吻痕太奸诈了……我要亲了——」
「快、快住手!唔啊——不准用吸的!」
「嘿嘿嘿,我没有用吸的呀。因为,人家的嘴唇很小,用吸的也不能留下痕迹……这样一来我只能用咬的了吧。」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就像是恶作剧的小孩。艾莉雅丝咬住了我脖子上的皮肤,力道比晒衣夹强了好几级。
对沉浸于爱情之中的两个人来说,这是充满爱情力量的一种仪式,留下吻痕。我本来以为这想必是在带着情欲的情况下才会留下来的东西,没想到现实的甜蜜程度总是只跟幻想的百分之五消费税差不多,剩下的就只是不好过的真实日子。因为,二十公分的公仔死命地抓住我的鬓角跟颈后,使尽咀嚼的力量狠狠正在咬我脖子上的皮肤。
当然从我嘴巴吐出来的,绝对不是因为感觉发痒而引起的甜蜜叹息。
「唔啊啊啊!啊!唔啊!」
而是有如着火般的火辣痛觉所引发的激烈吐气。
我看着桌上的镜子,叹了一口气。
右边锁骨上面,有鎌子造成的裂伤。喉结左边,则有艾莉雅丝造成的内出血。
我用指腹轻轻碰触伤口,传来阵阵刺痛。面对着边看着镜子边脸部扭曲的我,爪好还有点人情的性感公仔似乎愿意照顾。我从桌子里拿出了OK绷,艾莉雅丝边用双厂桥我的脖子贴上OK绷,边说了一句话:
「接下来我该在哪里留下吻痕才好呢?」
前言收回,她的人情似乎是卖光了。
我打算把艾莉雅丝从脖子放下,她一面胡闹着一面逃离我的手。
「啊!哎呀,讨厌啦,春男你好色喔!啊哈!就是这里!看我的!」
她抓着我的头发,同时朝着头顶冲刺。我无视毛囊的惨叫,好不容易终于逮到艾莉雅丝。
「不要——我讨厌你抓我抓这么紧啦!食指太用力的话,会压坏我胸部的……啊,那是什么?」
笑闹声的结尾处,变成了解开疑问的低声。
艾莉雅丝纤细的洁白手指在我的掌心伸展开来,我有种这是个陷阱的感觉。犯人说「那是什么」之类的,然后就在追捕者顺着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的瞬间就逃走了,这是传统的逃命手法。这太普通了。
「我才不会上这种当。」
「笨春男!反正你快看那边啦!」
窗户的外面,是低垂着体重过重的厚重云朵的天空。即将天黑的微暗住宅区,淋湿的人行道,有如景色的配角般存在感薄弱的电线杆。
「看哪里?」
「电线杆那边。」
我视线往下。那里有根化为宛如墨汁往下流的黑影的电线杆,阴影处有个像是电子小说游戏中的人形剪影。艾莉雅丝不安地说道:
「那个人,是不是在哪里看过?」
细如丝线的人影,还有纤瘦的肩膀,大概是个女人。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打扮:蛇眼伞(注:蛇眼伞是伞面为红色或蓝色,中间有一圈白色,打开后像是蛇眼的纸伞。)加上一身和服。由于人影处在住宅区的暗处,我有些想不起来是否在哪里看过。
然后,穿和服的人影转过身去背对我与艾莉雅丝,彷佛没在积水处留下一丝涟漪般地消失在住宅区中。今天是十月下旬的平日(佛灭),并不是参加成人式回家的女性(注:日本用「六曜」来标示日子的吉凶,六曜分别为先胜、友引、先负、佛灭、大安、赤口。而佛灭是六曜中最不好的日子,婚礼之类的喜事都会避开这一天。)。
「春男你的朋友里面有穿和服的人吗?」
嗯?和服?我突然想到了。
「今天早上,好像有个穿和服的女人在真幌中校门口到处打听我的事情。」
「什么东西呀……唔,刚刚那个人……」
艾莉雅丝以别有涵义的声音说着,然后停顿下来。
「怎么了?」
「我觉得,那个人好像露出非常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这边……话虽如此,可是这么远我也不可能真的看清楚对方是什么表情。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有这种感觉。而儿——」
「嗯?而且怎样?」
艾莉雅丝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窗外下着雨的世界,低声地说:
「虽然刚刚那个人在窗外站得有段距离,可是我感觉到一股地传的气。只有一点点,但我想应该没错。」
「咦?意思是说,那个人是地传的元凶罗?」
「我不知道,我想总是其中一种。那个人一定与地传有关。」
艾莉雅丝说的「总是其中一种」,指的是带来地传的影响,属于加害者这一边的「地传元凶之物」,或是受到地传的影响,属于被害者这一边的存在。即使是后者,也不能放心下来。因为有被害者,应该就有加害者。而且显现在刚刚那个和服女身上会是怎样的传闻怎样的影响,根本就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