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脱下假发与制服了。屋龄将近三十年的这幢房子,房门是没有门锁那种东西的。我急急忙忙地跑到门口,用双手抓住门把。
几乎在同一时间,门把转动了起来。
我以全身的重量压住门把。「咦……?」随著这句话,门把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喂!是凑人对吧”你在姊姊的房间里做什么!?」
哇啊啊啊。
「我、我才不是凑人!」
「你就是!那个像是变声前的国中生般的声音……就是凑人没错!」
……闭嘴啦。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从窗户一跃而下逃走。可是手却不能从门把上放开。老姊正咚咚咚地敲著门,她在明白这样也开不了门后,转而用身体撞门。
如果被她看见我这副模样,之后一定会召开家庭会议,而讨论的主题当然是我的「性趣」。教育方式是在哪里出错了呢?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事感兴趣的?这个家的长男居然喜欢穿女装,责任要算在谁的头上——
光是用想像的就很恐怖了。
脚边有刚刚脱下的裤子,我用背顶著门,以脚尖把裤子勾过来,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接著我以单手操作起手机。
楼下的电话响了起来。
「老姊,电话!」
「少啰唆!现在不是接电话的时——」
「说不定是录取电话喔!说不定是你之前去面试的公司打来了喔!」
「谁要去工作啊!」
老姊带著对整个社会的憎恨的奋力一击,让门板震动了起来。
不行,造成反效果了。
「那不然……说不定是朋友打来的喔!不接电话的话你会没朋友喔!」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
吵死了。
「——吼!真是的!」
砰!老姊撞了最后一次门后冲下楼。我悄悄地打开门侧耳倾听,客厅方向傅来老姊不爽的说话声。
——就是现在。
我拎起书包冲下楼,趁著这股冲劲把脚套入放在玄关的鞋子里,以踹破门屝般的力道飞奔到屋外。
「啊!凑人!!」
大门关起来的同时响起老姊的声音。
我一面狂奔一面回头向后看,老姊似乎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即使如此我还是继续跑个不停。裙子底下是男用的四角裤,感觉凉飕飕的。
路上行人的视线分外刺人,但是很不可思议地,我并不觉得可怕。虽然已经没有逃跑的必要了,但我还是无法停下脚步。
我就这么穿著女装跑出家门了。
虽然是顺势而为的结果,不过我还是因为做了不得了的事而觉得紧张,但在另一方面,我又感受到无法言喻的解放感。不知为何自己比平常更有活力,力量从身体的某处涌出,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心脏狂跳不已。
「……不对。」
别装了。说什么心跳不已,别把自己装成那种纯真的高中生。
在大庭广众之下穿女装——别再把这种轻浮的行为假装成「某年夏天的小冒险」那种温馨可爱的事。
老实说出来吧。
我是全身发热:心痒难耐。
「我因为穿著姊姊的制服而兴奋了!我对自己穿女装的样子发情了!」
我一边奔跑一边大叫。
在这瞬间,我觉得自己的思考变得格外清晰。就像至今为止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流入了新鲜空气一般。
……不论怎么想,那都是不该打开的房间。
可是,如果是这个模样应该行得通吧?假扮成女高中生去打工——那种事,现在的我应该做得到。
老姊是一个很散漫的人,就算制服不见了应该也不会马上发现。
这的确是很有勇无谋的想法,如果穿帮的话不论说什么藉口都不管用。不过,如果不利用现在的情势把想法付诸行动,这种脱离常轨的事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做第二次了吧。
而且这么做还比较好。比起忍耐著不去做想做的事、不说想说的话,只能在名为「本分」的范围里拚输赢的人生还要好多了。
如果想发光的话,就只有趁现在了。我所希望的不多。
我只是——
想和支仓小桃一起,度过我在这个城镇的最后一个夏天。
正当我心里这么想的时候,我已经朝著巧克力便利商店前进了。
我在半路上的文具店里买了履历表。顾店的老太太看到满身大汗的我时,张大了眼睛。
接著,我坐在附近公园的长椅上飞快写起了履历。只要看附录的范例就知道该怎么写了,我很快就把学历、兴趣、应徵动机的格子全都填满。
问题在于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