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不好的预感。
艾玛说过,所谓的预感并非灵异现象,而是生物脑中某个原始的部分所感受到,对于细微的气味及声音等感觉资讯的解释。而自己能够感觉到这种东西,欧芙洛希妮因此更相信自己还是活着的。
新的身体性能非常好。
回到大学校园所花的时间不到十分钟,这是她穿越人类无法通行的兽径,以及飞越谷底溪流的结果。
这个高性能的身体正在传达发生异变的讯息。
旧馆里没有人的气息,只有火灾后的焦炭与水的气味。走下阶梯,另一种气味渐渐变强,是血的味道。
「我回来了,艾玛·V。」
「欢迎回来。」
心中期待听见语气冷淡的回应,不过打开门之后却是一片寂静。
艾玛确实在这里。
不,应该说曾经在这里。
幼小的身体一丝不挂,呈大字形躺在地上仰望天花板。咽喉一字形的伤口还带着湿润光泽,紫色血液如同海兔的威吓液在地上形成一摊水洼,看起来就像紫色的镜子。
「艾玛?」
欧芙洛希妮跪了下来,仔细端详仰躺在紫色镜子上的侍女脸孔。
银色的头发盖住艾玛的眼睛,眼睑没有动作。
「怎么没向回家的主人问好呢?呐,艾玛?」
艾玛的脸变得模糊,眼前所有东西都失去轮廓,像是调色盘上的水彩溶成一团。
太过分了。这明明不是眼泪,只是把肺部和皮肤从空气吸收的水分排出来,只是这样而已,胸口却感到如此痛苦。
无止尽不断滴落的水滴,落在看起来像个摆饰的少女脸颊和额头。
「艾玛……是谁杀了你?是这个人吗?好过分!」
欧芙洛希妮像个哭闹的幼儿,把手边抓得到的东西一一扔向阿部昌弘的尸体。
呜咽声中,不断扔出的瓶子木箱骨骼标本药箱等物品,很快将青年的肉体化成碎肉。
「你看,我解决他了,我帮你出气了。呐,你快睁开眼睛吧。」
当然不可能有这种事。
自己再也看不到不高兴的表情,再也听不见不中听的话语。唯一的随从已经死了。
欧芙洛希妮轻轻抱起侍女纤细的身体,贴在自己的脸颊。
「你要是死了,谁来缝补我的身体呢?我不会再怪你年纪小小就那么高傲,不会再觉得你的身高跟你的自大成反比了……求求你。」
「原来您是这么想的啊。」
「是的,所以我不会再那样想了……哎呀?」
欧芙洛希妮瞪大双眼,侍女高傲的脸孔名副其实地正在眼前,两人的视线彼此相对。
十秒过去,以两个人互相凝视来说是相当长的时间。
「……呃……啊哇!」
下意识地撇过头,整理脑中混乱的思绪,然后欧芙洛希妮惊讶退后,侍女娇小的身躯被抛了出去。
掉在地上的艾玛痛苦地移动身体,抬头用埋怨的眼光望向主人:
「……请不要把濒死的随从乱丢。」
「对、对、对不起。你没事吗?健康吗?没有受伤吗?」
「看也知道我全身是伤。」
「可是真的太好了。」
欧芙洛希妮吸了一下鼻子,双眼再次湿润起来。
她重新扶起艾玛的身体,用力抱住对方的头,头发传来些许化学药品的刺鼻气味,以及某种仿佛香料的甜香。
「请您住手。我只是遵照老爷的命令服侍大小姐,对您没有主仆关系以上的情感。」
「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说得极端一点,我严正拒绝与大小姐有任何同性恋关系。」
「同性……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欧芙洛希妮连忙把抓住侍女肩膀的双手伸直,拉开彼此的距离。
艾玛点头说道:
「没有就好。请容我提醒您,我既没有性方面的欲望也没有相关的功能,没办法配合您的期望。」
「就说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明明夺走我的吻,竟然还说这么冷淡的话。」
「是我被你夺走吧!」
哭笑不得的同时,欧芙洛希妮感到一阵心安。这种难以应付的感觉,口没遮拦又随便的态度,毫无疑问就是艾玛·V。
「那么大小姐,事情办得如何?」
「这种时候还要谈论工作的事?比起那个,得先帮你疗伤才行。」
「现在是紧急时刻,请您告诉我。」
拗不过侍女的坚持,欧芙洛希妮简短说出自己没能杀死须藤裕纪的事,没能成功的原因,还有田代这个黑道分子出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