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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叶对着不停轻轻颤抖着的鸨子,快速地说明了起来她刚刚和巴的通信中的内容。无论如何,她们两人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叶叶可以对九曜使用甲种指令。
但是鸨子,能对菊丸做到同样的事情吗?
没有证据可以表明这一点,鸨子以前也没有试过。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叶叶与九曜之间,以及鸨子与菊丸之间,这两套命令系统是相同的。而且本来,恐怕菊丸根本就不会听鸨子的命令。
那该怎么办呢——鸨子没有意思迷惘。她强行压下了颤抖,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她的脚步,笔直地朝着战斗中的菊丸迈了出去。
吃了一惊的叶叶想要阻止她,但鸨子把她甩了开来,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地开口道:
——他,是不会伤害我的。绝对不会。绝对。
也就是,说。
她要自己冲到菊丸面前。要挺身来阻止他的攻击。如果他还能认出自己,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一定会停止攻击。然后菊丸就会停下来。麻烦你同时对九曜下达甲种指令——鸨子想说的是这个。
太危险了。尽管可能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是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把生死当做筹码的赌博。
但是转头看向叶叶的鸨子眼中,蕴藏着切实的光芒。
——我想去做。拜托了。
万一。万一菊丸看到面前的鸨子后没有停下拳头的话,她的脑袋绝对会像西瓜一样被彻底打烂。
她恐怕没有轻生的打算。但是在鸨子心中,对菊丸的信赖是绝对性的。而若是他认不出自己来了的话,那对她来说,比死亡还要可怕。
“九曜!”
叶叶提起灌了铅的双腿,向停止了战斗的九曜跑了过去。九曜站起身来,拾起军刀收回了鞘里,转身面向了她。接收到了这久违的甲种指令,他指尖上的感觉还没有恢复过来。
九曜想道:可能会被凶一顿吧。难以想象她会允许自己做出与同伴动手这种粗暴行为。
但是叶叶,既没有露出安心的表情,也没有露出怒容,她仅仅,一下子扭曲了面庞。
那是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唔?”
九曜算错了。充盈在叶叶心中的,唯有巨大的悔恨,以及负罪感而已。
“我,我……”
我无视了九曜的意志,动用了甲种指令。
尽管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但是发动甲种指令对叶叶来说是一种禁忌。
离开尽天,踏上旅途,叶叶决心再也不使用它了。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对她来说,九曜并非是什么道具。也并非什么部下。他是她珍贵的伙伴。
“对不起。”
叶叶忏悔着,忏悔着事到如今又把九曜当做“工具”来操使了。
那强捻出的声音中,带着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
从她那垂向地面的大大眼眸中,可以嗅到泪水的气息。不能让这泪流出来——九曜想道。
甲种指令的事,九曜完全不以为意。不如说,他反而为会其感到安心。所以,如果看到她为了这个而哭泣,那痛心的会是他。
“没关系。……抱歉。多谢你,制止了小生。”
九曜把手从军刀的刀柄上放开,笨拙对着叶叶的头抚摸了一下。娇小的司令官头上顶着九曜的右手,默默闭上了眼睛。接着,她用力摇了几次头,抬眼看向九曜,又大大地点了一下头。那眼中的泪终究没有落下来。
稍远之处,菊丸和鸨子正相对而立。
“……让我们过去吧。”
菊丸在千钧一发之际中止了打向她的攻击,但却依然挡在鸨子面前一动不动。
这次,鸨子没有动摇,她摆着刚毅的表情定定地望向菊丸,不肯从这名比自己远为高大的护卫面前退开半步。她已经不再畏惧他的拒绝。在那短短数秒的搏命之中,他已经确认到了菊丸是能够认出自己来的。
在与命令无关的领域中,菊丸依旧没有伤害鸨子。
所以,鸨子自身也期望着,能跟他在对等的立场上走下去。
“这并非是命令。而是我,对你许下的愿望。——拜托了,拜托你了,让我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吧。”
然后,鸨子毫不犹豫地弯下了腰。
叶叶吸了口气,九曜也皱起了眉头。如同桀骜不驯的代名词般的她,如今对着自己的护卫兵深深地弓下了腰。
鸨子保持着那副姿势,吐露着从自己心中汩汩涌出的话语。
“我不想,就这么一无所知地过下去。……无论有什么,我都一定会承受住的。”
听到鸨子自表决心的话语,菊丸没有作答。
对鸨子来说,这几秒的沉默想必有几十倍长吧。九曜和叶叶,只能无言地注视着在眼前展开着的异样的一幕。
菊丸终于动了起来。他转身背向鸨子,自己领着头走了出去。
兵器的整备所被搁置在那里,几乎没有一丝变动。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