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致意。
之后我被痛殴了一顿。
一拳、两拳、三拳,硬邦邦的拳头打在脸上。
我以手臂护住头脸,结果这次轮到肚子遭殃。
直到老师回神之后,才制止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攻击。被老师制止之后,父亲立刻把头垂得低低的。
「这次犬子对别人家的孩子使用暴力,实在是非常抱歉。」
从突然其来的暴力行径转变为真诚的谢罪,父亲丕变的态度想必让老师感到大惑不解。沉默降临之中,我突然想了起来。这不合理,我并没有使用暴力。
然而就在我打算替自己解辩的时候,父亲的拳头又打了过来,还不准我找理由,要我好好反省。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幸好对方的骨头只是稍微裂开,治愈之后也不会留下后遗症。希望您回家之后可以好好教育贵子弟,让他知道使用暴力是不对的。」
宛如时间倒转的谈话之后,老师做出最后的嘱咐,我才得以跟父亲一起回家。
口中嚷著暴力是不对的老师,似乎将发生在眼前的暴力视为『管教』。因为父亲是声名远播的职人?身为一流的职人,家教自然严格的关系?总觉得老师似乎对父亲颇为尊敬。
可是在回家路上,幼小的心灵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于是我刻意落后了数步之遥,口中喃喃自语,表示同学不是我弄伤的。
走在前面的父亲停下脚步。我还以为自己又要挨揍了,于是便缩起身子。
「那种事情不重要,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罢了。」
结果飞来的不是拳头,而是冷漠的话语。
那种事情?不重要?
相较于躲过皮肉痛的安心感,内心的混乱更胜一筹。
愈是理解这句话的意义,就愈是比误解更加无法接受。
见到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父亲开口了。
「训练时间之前回家。我想要铸刀,先回去了。」
父亲只留下这句话,就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那一天见到父亲的背影之后,我第一次对父爱产生明确的怀疑。
就年龄而言,当时刚好正值反抗期,随著我的武术日益精进,父亲也拨出更多的时间来铸刀。漠不关心的态度逐渐浮现表面,彷佛只是在尽义务罢了。同时我也慢慢见到父亲不容妥协的一面,之后一颗心就渐渐远离了父亲。我很怀疑父亲是否有所察觉,还是就算察觉了,也不当一回事?
这样的我跟父亲之间的关系,全靠母亲来维系。
每次发生了什么事,经常都是父亲出面解决,母亲并不是那种喜欢站出来的人。不过她总是在背地里支持著我们,母亲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我没有留下印象深刻的回忆,每当我发愁或是难过的时候,母亲总是陪在身边。
升上中学之后,父亲直接指导的次数逐渐减少,埋首于铸刀的日子增加了。其实刀子并不是一个人就做得来的,除了打造刀身的刀匠之外,一般来说还需要制造刀鞘的『鞘师』,以及负责研磨的『研师』来协助制作,不过父亲却将触角伸进了那两个领域。父亲从很早开始就为了学习而出入职人的工作室,如今算是真正开始著手。
于是我以模拟练习为主的独自训练,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只有早餐的时候才一定会跟父亲碰面。共进早餐是出于母亲的坚持,母亲似乎想要将已经很少说话的我们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一阵子,就在我中学即将毕业的时候,父亲开始不理会母亲的要求,很少在早餐的时候露面。应该是为了新作品吧。父亲在细心琢磨的刀身面前倒下,脸上还带著心满意足的表情。死因是心脏病发作。父亲向来没有宿疾,人该死的时候就是会死,我也不例外。
之后我和母亲的生活出现了变化。
父亲是高收入族群,花起钱来却没有节制,而且也为了学艺散尽家财。结果留下的存款不多,当时我又只是个中学生,找不到什么工作,结果就自然而然演变成卖掉原本的房子,母亲出去工作的局面。
打理家务的同时,我也不忘进行已经成为例行公事的独自练习。升上高中一直到毕业的这段期间,还出去打工赚钱。
母亲每天都很晚才一脸疲惫地回家,我们只会在就寝前的短暂时间碰面。
我们经常在晚上聊当天发生的事情,不过母亲倒是从未抱怨过这种生活。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生活虽然不怎么轻松,却也满幸福的。
之后我进入大学就读。当时家中的经济状况颇为窘困,然而母亲说什么都不允许我高中毕业之后就出社会上班。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我选择了让步。幸好打工的选择比高中时代还要多,只要不排斥高处作业之类的危险工作,薪水还是不少的。
于是我一边打工一边念书,勉强拿到毕业证书之后,找到一份正式工作。乍看之下似乎还满顺利的,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离开了那家公司。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迫于无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若继续留在公司,只会替大家带来困扰。当初是主管拜托我离职的。
然而这个社会对于不到一年就离职的新鲜人并不友善。
每一家公司对这点相当在意,询问离职的原因之后再『祝我好运』。我完全找不到工作,每天都过著浑浑噩噩的生活,除了打工就是训练。当时的我根本想不出来自己有哪些朋友,结果在经济面以及精神面上支持我的人,也是我的母亲。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正是现代人俗称的血汗企业。回家的时间虽然不固定,至少生活比较稳定了。这么一来,母亲也会比较轻松。就在我开始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