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却假装不知道呢?」
「?能请祢说明得更好懂一点吗?」
「啊啊,嗯。这个嘛……首先,你虽然说了那是『当然』,但能够自然地做到你所谓的当然,其实意外地难喔。比方说在人类社会中,人与人见面要打招呼是『当然』的礼仪。尊敬长者也是『当然』的对吧?可是却有很多人因为没办法自然地做到这些事而被骂,不是吗?」
「……确实。我还记得我以前在公司就常被念,也提醒过后辈。」
「对吧。即使很重要,但意外的是,人类却往往会忽略理所当然的事。你刚刚提到的彩券的事也是,就是因为有许多人犯下错误,银行方面才会特别警告对吧?虽然就算警告过,会犯错的人终究还是会犯错就是了。」
确实没错……可是,就算他这么说,我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
原本不是在说「我有弱肉强食的思想」这件事才对吗?
「我并没有岔开话题喔。简单来说,就是警戒心啦。一想到有获得大笔金钱的可能性,你就很自然地警戒起可能来抢夺的人。警戒心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是很重要的。没有警戒心的生物,是没有办法在残酷的大自然中生存下来的。因为很快就会被杀死啊。
还有,你的店里雇用了两位前杀手对吧?而你在雇用他们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因为他们带着武器,所以你觉得有点不对……无论你察觉到的理由为何,但把那隐藏起来不让别人察觉是身为杀手必要的技能。如果让一般人轻易察觉,那就是三流以下了。但,你雇用的那两个人有那么无能吗?没有对吧。也就是说,你就是那样,时常下意识地警戒着别人。」
……
「弱肉强食是野生世界的规则。或许有人会觉得『那是野兽的行为,跟我们没关系』,但在我看来,人类跟野兽都是一样的。毕竟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只不过是做法有些不同罢了。
比方说……」
他最后低语的几个字在我听来特别大声,而下个瞬间──
「你制作过许多东西,还知道很多不寻常的知识对吧?那是为什么呢?」
「!」
这个问题不但唐突,而且似乎跟话题无关。
但在听见的瞬间,我的心脏彷佛猛跳了一下。
「因为我做过很多不同的工作……而且要是有令我好奇的事,我就会着手调查,毕竟原本的世界有网路这种便利的工具。」
「这么说来,你换来换去,换了好多工作对吧。」
「这样说有点怪怪的,不过没有错。」
「那么你每一次,都离开了前一份工作是吗?」
「是啊。」
怎么回事?明明是很理所当然的问题,我却莫名感到不安……或是焦急?总觉得,有种无法形容的情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你辞去过许多的工作。如果要你一一说明理由的话,恐怕会没完没了,所以我就这样问吧。那所有的职场,你都是圆满离开的吗?」
「这个……」
谜样的情感更加膨胀。
「那是不可能的对吧。毕竟我听说人类要辞去工作,是需要相当的理由的。」
确实,我离开的所有工作,并非都是圆满退出。
「看来发生了不少事吧。」
有时是与同事或上司的关系变差,结果像是被赶出公司一样。
有时是被冠上了莫须有的嫌疑。
有时是被单方面责骂,连理由都不知道。
有时是雇主擅自的决定。
有时是公司倒闭。
有时是──
每听见他的话,过去的光景就在脑中若隐若现。
就像被迫吞下一股浊流一般,感觉很不舒服。
「唔……!」
「对不起喔。我好像让你想起了很多不开心的事。」
正当我忍受着那股不快感时,瑟列力浦塔大人不知何时接近了我的身边,抱住了我。并且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继续说道:
「不过,那也是你的一部分。你虽然在肉体的意义上很强大,但在社会的意义上却是弱小的一方。而你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毫无疑问已经深深刻进了你的灵魂里。
而要把它们忘掉……你来到这边几年了来着?啊啊,你在森林住了三年,今年是第四年啊。仅仅四年而已喔。只不过是自由自在、舒适地过了四年,你是忘不掉那些的。」
不可思议地,这次我听着他说的话,心情就愈来愈平静。
「你觉得要治愈心灵曾经得病的人,需要多少时间呢?当然,根据每个人或病况的不同,会有所差异,但也有人一辈子都得抱病而活。觉得『休息三年就够了吧,别撒娇了』的人都太不体贴了。就算是对自己也一样……你应该更珍惜自己一点才对。
你以为你在这个世界快乐地生活四年,就能完全忘掉前世的烦恼了对吧?你会这么想,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实际上你跟以前比起来,不管在生活或是心灵上都轻松了许多吧……但那不过只是小康状态罢了,只要像这样稍微一戳,就能把那些轻易地挖出来。
说到底,你好像平时就经常因为一些微小的契机,回想起前世的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