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知是因愤怒还是难过,止不住地颤抖着。甚至不敢转头看一旁哑口无言的心乃枝。
「就为了这个原因……您隐瞒心乃枝真相这么多年吗?」
「我又何尝不想说出真相?只是我也不乐见心乃枝被卷入帝野家的风暴,也不想让她以为自己的生父竟是一个不愿认女儿的人——再者,我手上也没有任何客观证据可以说明熊五郎就是她生父。到头来,我也只能告诉她我不晓得她的父亲是谁了。」
诚二滔滔不绝地说明完个中原由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么做,得利的不是只有我爸妈而已吗……」
闻言,诚二眼神锐利地看了将悟。
那视线仿佛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
「若不是如此,那些年你怎么能过着平稳的生活呢?如果心乃枝的事传进了帝野家,你的父母可能早就离婚了。倘若你的监护权是被鹿野子女士拿走的话,你现在过的就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了。这样的你有资格责怪自己的父母吗?」
诚二的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在代替熊五郎教训将悟似的。
将悟无言以对。
「……不要。」
忽然间,心乃枝发出了微微颤抖的声音。
「不要……责骂将悟同学……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诚二看了心乃枝后,又把视线转回到将悟身上。
先前的火气已平息了下来,那眼神仿佛在后悔自己不该出言责备将悟似的。
「是我言重了。将悟的确是无辜的,鹿野子女士本身也算是被害者,责任全在熊五郎一个人身上。当然,帮他隐瞒事情的我也一样。没有资格说熊五郎的不是。」
然后,诚二一如在道歉般,向将悟和心乃枝低头。
那模样令将悟深感同情,脸上挂起了浅浅的笑容。
「您是受家父所托,才没办法说出真相的吧。这整件事都是家父一个人不好。他甚至动过歪主意,想隐瞒心乃枝是亲生女儿的事不让别人知道,然后收她为养女呢。」
「……将悟,你知道为什么熊五郎没能成功收养心乃枝吗?」
「我有听说是因为有人寄信跟我祖父密告,说家父在外有私生女。」
「是吗……密告的事你也知道了……」
将悟点点头。
「我常常有个想法。要是心乃枝当初成了熊五郎的养女,哪怕只是法定的血亲也好,你们就能成为一对兄妹了。说不定鹿野子女士也会因同居在一个屋檐下的关系而愿意接纳心乃枝。如此一来,或许有一天熊五郎也会愿意亲口告诉你们真相了。」
听诚二这么说,将悟不禁想象了也有可能发生的另一种人生。
那就是将悟和心乃枝做为兄妹一同长大的人生。两人自小就是家人,不会有发展成情侣关系。至于雅也不会被误当成是将悟的妹妹,有机会和将悟成为一对男女朋友……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人生竟会因一封信而有如此巨大的转折。」
诚二忽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想知道是谁密告的吗?」
「……您知道吗?」
将悟忍不住反问,诚二却别开视线不发一语。
他陷入了沉默。目光摇摆不定,仿佛在迷惘什么似的。就好像瞒着什么事情不敢说出来一样。
「难道说……」
心乃枝怯生生地喃喃嘟囔道。
一如受到女儿的催促似地,诚二终于开口了。
「那个人就是我。」
将悟和心乃枝都看着诚二的脸哑然失色。
「我知道我犯下了傻事。可是,我实在无法原谅熊五郎那又要隐瞒自己生父的身分、又要养育女儿的行为。无法原谅试图背弃亲生女儿的他!不承认女儿是女儿的人,没有资格为人父母!」
诚二大声嚷嚷,「碰!」地一声怒敲桌面。
「……基于这种想法,当时我气得写了封信,并且拷贝了熊五郎拥有的照片,一同寄给虎之助先生了。」
诚二心情凝重地叹了一口气。
「讽刺的是,我的做法导致熊五郎费尽心思极力隐瞒私生女的存在。发现丈夫在外跟女人生了小孩的鹿野子女士因饱受打击,整个人憔悴不已。看到一蹶不振的妻子整日卧病在床,他认为再继续折磨妻子只会毁了家庭。于是他决定彻底否定女儿的存在,要一辈子隐瞒下去。」
将悟茫然地注视诚二的脸。
原来这个看似性格敦厚老实的父亲,背地里竟也隐藏着令人害怕的激情。
不过,这也证明他是真心关怀诞生到这个世上的孩子。所以他才会无法原谅不肯承认女儿的熊五郎。
「……您、您寄了密告信的事,家父知情吗?」
「这就不清楚了。虽然我们都假装不知道密告的犯人是谁,可是熊五郎或许早就依稀察觉到了。」
诚二起身走到柜子前面,拿起刚才的信封。
「这是两年前熊五郎忽然寄给我的东西。」
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