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的话就会归零。
我是这么认为的。
什么“我们也都这么个年纪了”啊。什么不景气啊。连自己已经归零了都没察觉到,真亏他们可以说出那种话。
我看着手上写着“宫本茜”的时间胶囊。
明知已经无法再相见了。
但是我却非常地想和她见面说话。
◆ ◆ ◆
打通了从担当干事的同学那问来的联络电话,接电话的是小茜的母亲。
令人惊讶的是,阿姨竟然还记得我。说起来,我也打扰过她们家几次来着。
我把要事相告,说是想要给小茜上柱香,阿姨爽快地回答道:“小茜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为了去小茜居住的小镇,换乘电车花了四个小时。那里稍微远离中心闹区,田园开阔,是座悠闲宁静的偏僻乡村。如此平稳的原风景,更让我油生感伤之情。
顺着住所,找到了“宫本”的门牌,我按下了门铃。不久后,阿姨打开门出现了。虽然细节记得不太清楚,但是阿姨给人一种比以前消瘦了的印象。
“许久不见。我是岬。”
我这样打了声招呼,阿姨迟疑了一瞬间之后,露出柔和的笑容。
“……啊啊,小京。长大了呢。特意来访真是感谢。来,里面请。”
“打扰了。”
被带到的是一间六叠大小的和室。和室的里边设置着佛坛,上面摆放着小茜的遗照。是初中时照的照片吗。因为比我印象中的小茜更成熟了,所以就算看着遗照,还是稍微欠缺了点真实感,她真的已经去世了吗。
在我上香期间,阿姨给我送来了茶和茶点。
“小京很喜欢甜食的吧?”
“啊,是。谢谢。我不客气了。”
记得真清楚呢。我确实十分喜爱甜食。虽然常常被说“酒徒都不爱甜食”之类的话,但是那种事没关系,我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都是甜党。
吃了口羊羹,小声说了句“啊,好吃”,阿姨窃笑起来。
诶?我做了什么有趣的事吗?不对,说起来这时候一般应该说“请不必张罗”来着。
当我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吃着羊羹时,阿姨忽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何露出稍带苦涩的微笑。
“……小茜她啊,也十分喜欢这羊羹呢?”
“诶,小茜吗?”
“嗯。这羊羹,是这附近的和果子店的特制品呢。小茜也真是的,在列举搬家遇到的好事时,就说能碰上这羊羹真好,还发生了这种事哦?”
我看着手里的羊羹。
说起来小茜也是大甜党来着。要分门别派的话,我算是洋果子派,而小茜是和果子派,就蒙布朗和羊羹哪个更好吃这个问题,还发生过激烈的讨论。
不知为何突然,本来应该是甜的羊羹,我尝起来感觉有点咸。压抑着几乎颤抖的声音,我小声地说道。
“……我明明和小茜关系这么好。但是我却在不久之前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明明一直都在一起的。明明一直一起画着插画,还约定好什么时候一起出绘本的……”
我想,我是想忏悔吧。
什么挚友啊。
什么羁绊啊。
明明连她的死都不知情,到处游手好闲,还好意思这么说。
不断加速的,只有悲伤。颤抖已经无法抑制了。我嘶哑地发出声音。
“我没有资格说自己是小茜的挚友。在小茜最痛苦的时光,我明明没陪伴在她身旁,却还擅自顶着一张挚友的嘴脸。我……就连小茜的葬礼……也没能出席……”
视野变得模糊。眼泪似乎就要落下了,但是我咬着嘴唇拼命忍住。我甚至觉得强加于人的眼泪,对小茜来说也是失礼的。
阿姨刚想要说什么,但是我打断了她,从带来的手提包里拿出小茜的时间胶囊。把它交给阿姨后,阿姨像是对待小茜本人一样,温柔地抚摸着盒子。
“……那孩子,究竟放了什么在里面呢?”
我也很好奇。擅自窥看感觉不太好,所以盖子还没开。
阿姨视如珍宝般地轻轻打开盖子。然后,“啊—!”,发出一声明朗的声音。我也稍稍探出身子,看了下盒子里面。一看,全新的铅笔、签字笔之类的东西,紧密地塞在里面。那些是小茜在画插画时用到的一套工具。
没有比这更符合她风格的时间胶囊了吧。我和阿姨一起,擦拭着眼角笑了。
“……啊,这是什么呢?”
一会儿,阿姨注意到了放在里面的信封。
“啊啊,那是寄给未来的自己的信。”
我简洁地说明后,阿姨说了句“会写着什么事呢?”,眼睛像孩子一样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打开了信封。虽然我很想去到阿姨身边看看信封里的内容,但是总不能做出这种失礼的事啊。而且是已故之人的遗物,先让骨肉血亲过目才合乎情理吧。在得到许可后再看吧,心里痒痒的,但也只好等待了。
阿姨打开取出的信纸,浏览了下信的内容。之后立刻,阿姨哽咽似的,用手遮住嘴边。是突然间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