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短剑的一方,是溃烂的脸暴露在外的——亚修尔的随侍艾拉克。他随即对着斐兹拉尔德单膝跪地,开口说:
「将刀刃朝向您这般身分高贵之人,是无论怎么谢罪都不能被赦免的行为。请您在这里取我的性命——」
俯视着艾拉克的斐兹拉尔德有些厌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并命令他站起来。
「我不要你的性命。比起这个,艾拉克,你刚才说自己遭人殴打了是吗?我想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因为有着一张溃烂的面容,即便在火炬照耀下,斐兹拉尔德仍几乎无法窥见艾拉克微妙的表情变化。在数秒的沉默后,后者开口了。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实在是荣幸至极……我为了亚修尔大人而私下调查着某件事。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会谈前调查清楚——或许就是因为过于心急了,才会落入敌人的圈套。对方指定这座遗迹做为会面场所,但我却遭到现身的某人殴打——因此失去了意识。清醒之后,我便开始寻找出口……恕我失礼,不过,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斐兹拉尔德大人?」
「我——算了,就用轻松一点的方式交谈吧。因为有人约我在外头碰面,结果我悠悠哉哉地现身之后,就被敌人抓住,然后关进这座遗迹里了。」
「竟然劳驾一国的下一任国王亲自动身……敌方用来约您的内容是?」
「『就让你跟路威斯见个面吧』——你有听过这个名字吗?」
艾拉克皱起眉头,在火光照耀下的溃烂面容跟着扭曲。
「路威斯……是深受桑捷丝王妃信赖的那名人物吗?我记得他是叫这个名字……您在寻找那个人吗?」
「嗯。不过,看来我也因为操之过急,所以落入敌人的陷阱里了。真是丢脸啊。那么,你在调查的又是什么事情?你刚才说想在会谈之前弄明白对吧?」
漫长的沉默笼罩了两人。
随后,艾拉克指向自己走来的方向。
「——请跟我来。」
「关于马谢德王之死,似乎有着暗杀一说。这一年来,亚尔·克欧斯的重要人物都相继死亡了。乍看之下,他们的死因没有任何疑点。不是遭到他人杀害,也没有外伤——除了他们都在死前染上某种疾病这点以外。那种疾病不会传染,是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病。染病之后,会出现发烧和晕眩的症状,最后心脏停止跳动。亚修尔大人也为此感到万分痛心。」
「怪病的传闻啊。那么,你想查证的事情是?」
「我想,马谢德王也染上这种怪病的可能性很高。而染上怪病的人,清一色都是我国重要的政治人物——我怀疑,或许有什么让特定对象染上这种病的方法。」
斐兹拉尔德附和着艾拉克的说法。
没错,的确有这种方法。那就是卡达利所制造出来的毒药。
然后——制造方式被泄漏到亚尔·克欧斯,并提炼出了毒药。
一开始,尸体在遗迹入口被人发现的那件事,究竟只是一场意外,又或是人为刻意的呢?在暗杀国家要角的同时,利用诅咒这种怪力乱神的理由,让他人不去靠近引发怪病的毒药制造所。倘若又出现死人——无论是因为不小心踏入遗迹而遭到杀害,或是染上了怪病——都只要归咎于诅咒即可。
艾拉克带着斐兹拉尔德造访了一处低温笼罩的场所,在这呼出的气体都形成了白色的雾气。这里是天然的冰窖。里头摆放着几个巨大的容器和壶,内部都有曾经装过液体的痕迹。每个容器都遭到破坏,里头的液体全都流光了。还有几具兔子和猫等动物的躯体,全都已经没了气息。
冰窖是制作这种毒药的最佳环境,所以,敌方才会选中这座遗迹吧。斐兹拉尔德在内心狠狠地咂嘴。即便斐兹拉尔德本人没有拿这种毒药来对付他人,但只要有第三者因这种毒药而遇害,意思也是一样的。他等于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倘若被发现这种毒药源自于罗丹,他就得绞尽脑汁解决这个问题。
——为了避免被查出关连性,保险起见,回国之后还是全数销毁吧。
如同打造出这个制药所的人破坏了这里一般。
无论是炸毁入口、杀人灭口,以及这个地方的惨状,想必都是破坏作业的一环吧。
不过,对方是在匆忙之下决定舍弃这里吗?还是因为目的已经达成,所以只是一如计划安排地行动?然后,对方究竟是谁?命令那两个男人执行这项任务的,究竟是何许人物?
「这里就是那种怪病的源头吗?」
艾拉克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里有着进行过某种实验的迹象。虽然我发现时,所有东西都已经被破坏殆尽了……不过,只要稍加调查一下,就能够明白这样的事实。我原本打算离开这里之后,派兵前往保护亚修尔大人。即便和怪病无关,但的确有人在背地里执行着什么诡计。」
「……这是?」
在寒气包围之下,斐兹拉尔德朝一面写着文字的墙壁靠近。上头有着计算某种比例的横向算式,看来应该是液体的调制方式吧。虽然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记号,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是书写的人为了只让自己看懂,而刻意潦草写下的内容。
「似乎是算式呢。」
在后方和自己观察着同一面墙的艾拉克轻声说道。
「好像是呢。」
斐兹拉尔德缓缓转头望向艾拉克。
「艾拉克,你是哪里出身的?竟然能察觉到这样的诡计。你过去难道是会频繁造访外国,拥有较高身分地位的人物吗?」
「我未曾离开过国内。在尚未被亚修尔大人买回……染上传染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