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会谈毫无意义可言,只要在战役中获胜即可。我不会输给弟弟。」
「不过,内乱倒是出乎意料地迟迟无法结束啊。」
「我弟捡回去的那个废人,是个相当有用的废人。指挥军队的就是他。也因此,亚修尔军才能继续撑下去。」
「……艾拉克吗?」
「印象中是叫这个名字呢。那家伙似乎宣誓效忠我弟,真是个疯狂的家伙……不过,我弟不可能赢。」
「尽管都被迫向罗丹发出援军请求了?」
「那是因为我知道弟弟已经这么做了。倘若我也提出相同的要求,罗丹就无法轻易采取行动吧?我认为,这场战役应该由自国的成员来解决,何必刻意让罗丹卷入其中?向他国请求派兵支援,只会让自己出现容易被外人趁虚而入的破绽。」
「话虽这么说,但我已经来到亚尔·克欧斯了。实际上,如果我所率领的军队和亚修尔主子阵营并肩作战的话,战况就会出现很大的变化。」
原本维持着一贯的态度和斐兹拉尔德交谈的海格尔,这次转而以低沉的声音问道:
「——你是认真的吗?」
「倘若不进行会谈,就只能设法让其中一方战胜啊。」
「你原先根本没打算加入战局吧?」
「我改变主意了。」
「就算这样,加入我方才是聪明的选择。」
加入海格尔阵营,或是亚修尔阵营。
要说何者感觉较能在内乱胜出的话,想必还是海格尔。不管是在遥访亚尔·克欧斯之前,或是已经抵达当地的现在,这样的想法都没有改变。然而——
「这就不一定了。」
「你想说什么?」
「换个观点来看——倘若我想在近期举兵攻打亚尔·克欧斯,那么,国王还是让亚修尔来当比较理想。他拥有足以成为第二个善人王的特质。」
不喜与人争斗,又很好操控。对现在的亚修尔来说,王位恐怕是个过于沉重的负担。历史上也发生过实际的事例——奈特纳尔的善人王。他是一位和亚修尔同样温柔慈悲的国王。身为女王的妻子死后,丈夫的他便成了国王。这是幸运,也是不幸。
「意思是,奈特纳尔的恶梦将会重现?的确,因为不忍夺取他人的性命,而拯救了单一个体的行为,在日后可能会成为间接杀害百人的原因——我那单纯的弟弟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事。而且,直到最后,他都不会明白自己是造成这种事态的主因。在拯救了一个可怜的个体之后,或许会出现想为因此遭到杀害的一百名死者复仇的人。然而,即便这些复仇者已经危害到整个国家,我弟恐怕还是无法处决他们吧。那家伙无力承担杀人的责任——尽管他能够下意识地对他人见死不救。真是糟糕的人格。」
于是,不同于自身的理想,国家开始一蹶不振。奈特纳尔之所以没有亡国,多亏于当时很幸运地并未遭受他国侵略,以及善人王的女儿随后将父亲赶下王座,即位成为女王的缘故。那些因为父王的善行而产生的叛乱分子,都被她一个不剩地处死了。因此,她也被称为「浴血女王」。而成为她的头号牺牲者的,正是善人王本人。
无论是谁,都有最适合自己的生存环境。
做为女王的伴侣,善人王的表现相当理想。同样是领导者,如果他不是变成国王,而是成为以救济为目的的慈善设施院长,想必就能充分满足需求与供给,他的慈悲心肠也会为世人所颂扬吧。不同于现在的「善人王」一词所代表的负面意义,他或许能以慈悲之人的形象留名历史。
然而,尽管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存环境,但是否每个人都能抵达那样的地方,就丕得而知了。即便真的找到了,那里也不见得就是受到世间正面评价之处。
海格尔讪笑着说道:
「亚修尔买来的那些奴隶就是很好的例子。他将奴隶交给那些亲近自己的人渣负责,奴隶们因此得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干活。而传入亚修尔耳中的相关报告,则尽是些让人心情愉快的内容,他也完全不会质疑。被亚修尔买下时喜极而泣的奴隶们,现在想必淌着憎恨的泪水,巴不得杀死他吧……不对,已经死亡的奴隶似乎占了绝大多数呢,死人可就无法憎恨他人了。」
「如果想让亚尔·克欧斯陷入惨澹的时期,加入亚修尔阵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斐兹拉尔德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就是了。就算想对亚尔·克欧斯出手,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的罗丹屡次在战役中获胜,可说是状况极佳。然而,要是为了追求领土而继续扩大战线,就会因为必须顾及之处过多而分身乏术。罗丹原本是个弱小的国家,倘若想在瞬间晋升为大帝国,恐怕会先因为国势失去平衡而崩坏。
总有一天,罗丹会将触角伸向亚尔·克欧斯。在那之前,若是后者没能维持稳定的治世,可就令人困扰了。身为一个大国,如果亚尔·克欧斯的国势出现混乱,整个大陆也会遭到波及。
既然如此——要整顿国势的话,还是让海格尔即位比较妥当。虽然他前一刻才在自己的眼前下令杀人,但根据其他鼠辈泄漏的情报,海格尔的评价其实并没有那么糟。尽管他将人民和家臣视为奴隶,并将他们当作道具来对待,但海格尔也很明白,那些都是能让国家运作的小齿轮,需要适时保养,而他也会确实执行保养的动作。
相较之下,亚修尔虽然相当重视人民和家臣,但他的保养却做得很极端,甚至有着从未触及到的部分。亚修尔本身或许是个善良的人,然而,倘若他信赖有加的部下满肚子坏水,也就不具任何意义了。
身为一国之君,理所当然会为了达到心中理想的目标而推行政策。不过,假使那会让国家蒙受损失则又另当别论。相反的,无论是善举或是恶行,只要能为国家带来利益,就没有问题。
就斐兹拉尔德个人的判断,这便是一切的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