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任罗丹王将自己的儿子——第二王子命名为斐兹拉尔德之后,禁忌的话题再次浮上台面。正因是国王,才能够让一度被抹煞的家名重现。
将家名当成自己儿子的名字。
而且偏偏还是「斐兹拉尔德」这个家名。
世人恣意为这种举动做出各种解读——这不就是不承认他是王子吗?这不就是叛乱者的证明吗?这不就是原谅的意思吗?
而斐兹拉尔德是个左撇子一事,也让大众的妄想更进一步膨胀。在罗丹隶属的文化圈里,左撇子通常被视为不祥的征兆,基本上不会给予人正面的印象。即便如此,父王应该并不在意他是右撇子或左撇子才对。
就斐兹拉尔德本人的推断,父王之所以替他取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意义——恐怕就是「认清你的立场」吧。认清自己必须在雷米尔德跟前效忠。一如输给马尔诺依家的斐兹拉尔德家,就算一心渴求,也无缘坐上王座——这个父王动辄提醒他之事,在斐兹拉尔德诞生时就已如影随形跟着他。
不巧的是,父王的企图并没有成功。
「正是如此。我自己倒是挺喜欢的呢。斐兹拉尔德现在可是个相当受欢迎的名字,也已经慢慢从家名被定型成人名了。」
代表的意义变得截然不同了,就各方面而言都是。
「『斐兹拉尔德』既可以当作姓氏,又可以当作名字,这不是很方便吗?能颠覆周遭的认知,实为大快人心的一件事。而且无须改名,也让我松了一口气呢。虽然我这个『斐兹拉尔德』之名——远比不上『海格尔』这般有来历的名讳就是了。」
在亚尔·克欧斯国内,海格尔这个名字似乎带点奇妙的异国风味。替他取名的是桑捷丝王妃找来的占卜师。在这个国家,占卜师的地位异常尊贵,而马谢德王迷信占卜的倾向也相当明显。毕竟,他还为占卜师特别打造了一座专属的宫殿。
倘若自谢为神,理应无须求助于占卜师才对。不过,在亚尔·克欧斯,国王是大地之神,占卜师则负责倾听苍天之神的声音。这么一来,矛盾便能消除了。
对部分的人来说,「海格尔」是苍天之神赐予的极其完美之名;但对另一部分的人来说,则是诈欺师为了巴结掌权者,故弄玄虚后想出来、宛如粪土一般的名字。
「因为太过有来历,每当其他人这么称呼我的时候,总让我感到反胃呢。」
这么回答的海格尔本人是怎么想的——恐怕是显而易见。
「透过讨论名字,我们算是对彼此有初步的认识了呢。马上进入正题吧。」
「——还早呢。我还有一场好戏要上演,斐兹拉尔德。虽然比不上你刚才透过奇妙的乐器演奏所带来的效果就是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那可是神明激励我军的音色。」
「说什么傻话。要不是经过某个人刻意安排,谁会吹奏出那种毫无意义的笛声啊。」
海格尔嗤之以鼻地回应后,举起了一只手,随后,士兵们踏入谒见厅,并将一名双手绑在背后的年轻女子拖行进来。年轻女子开始尖叫哭喊,但她的声音没多久就停下来。一名士兵将她压制住,另一名士兵则是高举手上的斧头,然后一口气挥下。一阵肉和骨头被砍断的沉重声响传来。女子的头颅带着满是惊恐而僵硬的表情落地,鲜血飞溅四处。
「——退下吧。」
完成任务的士兵们向海格尔低头鞠躬之后,便以染血的模样离开谒见厅。无法直视这出惨剧的随侍不禁掩住自己的嘴巴,一瞬间似乎有些晕眩,但最后还是勉强站直了身子。
海格尔缓缓地起身,离开王座,一把揪起那颗被砍断的头颅的发丝,拎起到眼前细细端详脸上的表情,同时开口说道:
「比起因为私人恩怨而背叛的人,因为金钱而背叛的人,反而让人比较轻松呢。因为可以像这样毫不犹豫地加以处决。」
「这点我没有异议。」
「不过,我不会马上执行处决。我对背叛可是很宽大的。只要掏出比叛徒背叛的价码再多两、三倍的金钱就行了。这么做的话,叛徒多半会再回到我的身边。我很轻易就能让他们二次背叛。倘若需要的人才因为金钱而背叛,只要再用金钱买回对方即可。」
「不过,如果持续这么做,可会让叛徒食髓知味呢。」
海格尔晃了晃拎在手上的头颅说:
「因为我也已经明白对方是这样的人了,所以,这些叛徒可是最适合担任弃子的人才呢。而且,这种行为也是有限度的。倘若觉得对方做得太过火,我便会放弃将其买回。」
「——然后将其处决。认清自己能从君主身上榨取到多少甜头,也是很重要的一项能力。」
「没错。我可是挺中意这个女人呢。在做出五次的背叛后,她便正好停止继续背叛我了。我原本打算在她下一次背叛时,放弃将她买回而直接杀掉,她的盘算可说相当正确。能以金钱控制,同时是脑袋灵活之人才的最佳范例——这是我对她的评价。」
「而且还能成为指标。」
「正是如此。对于识清自己的盛衰也有帮助。倘若她做出第六次的背叛,就代表我的势力范围恐怕已经出现问题了。她想必会早一步采取行动,另觅新的根据地吧。」
「害鼠逃跑的动作总是很迅速。」
「基于情义或忠诚心而行动的人,就算搭乘的是一艘泥巴做的船,也会在船上待到最后。倘若周遭清一色是这样的人,那么,原本看得见的东西也会变得看不见——亦即逐渐逼近的危机。等到真正陷入危机才察觉就太晚了。在陷入危机之前,便因为不祥的预感而早一步溜掉,变身成害鼠的那些人渣,他们的行动相当具参考价值。害鼠也能派上用场,所以或许多养几只才是上策。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