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什么?」
斐兹拉尔德用手扯了扯自己的金色浏海。
「所以朕才说是泄漏出去了嘛。」
「泄漏的是调制的方法吗?」
「虽然朕说它是毒药,但原理其实是让微小的生命体冬眠,再透过口服的方式进入人体。这可是只有朕才想得出来的划时代发明。在投药当下,里头的生命体还维持着冬眠状态;等到在人体内慢慢苏醒之后,毒性便会跟着加强——不过,依照个体差异不同,也可能对某些人毫无影响。倘若是抵抗力较强的人类,这些生命体可能就会撑不下去。朕目前还在致力研究该如何让它对所有体质奏效,然而,在还没改善的情况下就被他人滥用,实在让朕相当不愉快。是有内奸,还是有人窝里反啦?」
「站在我的立场,或许也得考量是你本人泄漏出去的喔,卡达利大人?」
名为卡达利的男子阴沉地笑道:
「那么,你要暗杀朕吗?」
斐兹拉尔德以认真的表情回答:
「暗杀?这可是下下策,我避之唯恐不及呢。」
房间外头传来女人们聒噪的声音,然后是莱欧特严厉斥责的声音,最后则是传来卡杰尔安抚莱欧特的声音。
「让碍事的人消失——这不就是你偏好的做法吗?小子。」
听到卡达利的发言,斐兹拉尔德将一瞬间移往房间外头的意识拉回来。将双手擦干净之后,卡达利开始有些神经兮兮地保养起自己爱用的那把刀。他分三次擦拭刀上的油脂、血液和其他脏污,最后再以磨刀石来维持刀刃的锋利度。这样的光景斐兹拉尔德已经司空见惯,顺序也差不多都记起来了。
「当然喜欢罗。只是,以手段而言,暗杀是极为不理想的选择罢了。」
「为什么?」
卡达利将刀子靠近眼前反复翻转检视,然后望向斐兹拉尔德。
「所谓的暗杀,就是我下令他人去杀害某个人的行动吧?」
「王族理应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吧?」
「也不见得如此。不过,问题就在这里。暗杀任务必须避免幕后主使者曝光。同时,下令暗杀的行为,也会让主使者有把柄落在暗杀者手上。谁能保证执行暗杀任务的人不会背叛我呢?为防万一,暗杀者和知道暗杀真相的人最好也一并解决掉比较妥当。假设我真的这么做了,之后又得为了隐藏将前述那些人杀掉的事实,而继续灭口……这样的事情会一再重复。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自己亲手解决掉目标。因为自己不可能背叛自己。」
「将暗杀任务交由自己的心腹遂行如何?托付给自己能够信赖的人。」
「这也是下下策。即便对方再三宣誓效忠于我,能够让人背叛的方法可多得很。」
「你的意思是,忠诚心也派不上用场吗?」
「一般来说,想要煽动他人做出背叛行为,就必须赏赐对方甜美的诱饵。诸如金钱、权力、美女——」
实际上,卡达利原本也是隶属于斐兹拉尔德的王兄——亦即雷米尔德派阀的成员。他出身于从罗丹第一任国王的时代便存续至今的上级贵族之家,是家中的三男。在父亲战死、长男和次男因「不幸染病」死亡后,卡达利便继承了爵位。他并不会因为金钱、权力或美女这类诱饵而上钩,但正因为斐兹拉尔德准备了投其所好的诱饵,卡达利才会转而加入自己的麾下。虽然他是个自称为「朕」、把斐兹拉尔德视为毛头小子、同时还有着独特审美观的男人,但斐兹拉尔德仍认为这是一桩令人满意的交易。就算对方有美中不足之处,只要拥有自己想要的能力,那就足够了。
「所以,对无欲无求的人就没有效果?」
「金钱、权力和美女这种诱饵,对比较有良知的善类难以发挥作用。不过,还是有方法的。对付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卑劣的手段——当然这招对恶人也有效。掌握对方的把柄也是一种方法,再不然以人质逼迫亦可。家人、朋友,或是心爱的人。掳走人质之后,要求对方背叛原属的阵营而加入自己的旗下,否则就杀害人质。那么,情况会怎么发展呢?」
「他会背叛原属的阵营。」
「对吧?面对正直的人时,正因为对方个性正直,所以能使其动摇的方法多得很,如果目的只是要促使他背叛的话。」
然而,倘若想让对方打从内心宣誓效忠自己的话,这么做就只会产生反效果。
「哦?」
尽管斐兹拉尔德持续说明,但卡达利似乎对这个话题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有八成的心思都放在自己手中那把刀上。将污渍完全擦拭干净之后,卡达利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因为这样的行为并不值得特别注意,所以斐兹拉尔德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还有从这具尸体调查出其他情报吗?」
「这个男人的心脏色泽和外型都相当完美呐。朕所看过的心脏里头,几乎能排进前五——」
斐兹拉尔德出声打断:
「反正你八成是想把它割下来加以保存,或是想画下来当成纪录吧。不准。这次的尸体情况可不一样。」
毕竟,这可是从亚尔·克欧斯带著名为许可状的公文来到罗丹的使节尸体。虽然使节已经死亡,而理应出现的公文也不翼而飞。
「——我本来以为,直到自己即位之前,一切都会平安无事呢。」
看来事情似乎没这么顺利。斐兹拉尔德舔了舔沾满糖粉的手指,卡达利见状,不禁皱起眉头说道:
「你和你的部下竟然都能在面对尸体时吃东西啊。」
「卡杰尔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