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从小桌上找出你汇整了重点的那张纸给我。」
原本在一旁静静聆听着国王和王子之间对话的璐,这时朝斐兹拉尔德递出了一张纸。随后,斐兹拉尔德再从自己手上的那叠纸里头,抽出信件另一段内容的复本。
「——父王,我继承了马尔诺依家的血统。是母后分给我的。」
「你的母亲?那只是被我从民间拔擢上来的女人,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
「——卢丝塔男爵夫人为何要将这封信交给我的母后?刚才我交给您的复本里头应该没有提及。她这么做的理由,就是一切的答案。」
「那你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所说的答案吧。」
「您做好心理准备了吗?父王。」
国王发出嗤笑声。他将双肩和手肘靠在王座上,把儿子方才递给他的信往地面扔去。王座位于高出一阶的位置上。纸张在空中缓缓飘扬,然后无声无息地落在斐兹拉尔德所站的低矮处。
「你就让我瞧瞧吧,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我就让您瞧瞧吧,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父王。」
冷笑在两人之间交错。
斐兹拉尔德望向手中的两张书信内容。
「基于罪恶感,卢丝塔男爵夫人对您加倍疼爱。而在发现您所具备的聪明才智之后,尽管心怀罪恶感,她还是认为您才是适合继承王位之人。但在这个时候,维奈亚王妃却怀上了第三胎。卢丝塔男爵夫人感到相当恐惧。因为王妃腹中的第三胎,毫无疑问是她和国王的孩子——跟您,或是巴尔洛斯子爵不同,父王。然后,倘若第三胎是个男孩子的话呢?」
维奈亚王妃想必会让这名三男继承王位。书信里头娓娓道出了卢丝塔男爵夫人的心境,以及她犯下的第二个罪行。
「维奈亚王妃的第三胎是一对双胞胎,她生下了健康的男婴和女婴。」
卢丝塔男爵夫人在书信中表示,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举动。她用一块布捂住男婴的脸,让他窒息而死。她杀害了那个男婴。
一直以来都负责替王妃接生、王妃信赖有加的卢丝塔,将自己杀害的那个男婴佯装成一开始便是个死胎。
「即便犯下了无法挽回的滔天大罪,卢丝塔男爵夫人依旧相当冷静。她没有因此乱了方寸,而是确实地采取了行动——这都是因为她太疼爱您了,父王。从这点来看,卢丝塔男爵夫人可说是您的『母亲』呢。」
无论本人是否有过失,如果产下男婴之后又让他死去,维奈亚王妃想必会受到责难。因为她这次生下的是双胞胎,而另外那名女婴还活着。这点对维奈亚王妃而言相当不利。
「卢丝塔男爵夫人这么对维奈亚王妃说——『就当作您只生下了一名女婴吧』,并要求王妃把善后工作都交给她处理。」
维奈亚王妃答应了。因为,尽管自己是王妃,明白长子出身秘密的她同时也为此感到心虚。王妃的地位绝非坚若磐石。比起公开,她选择了隐瞒。
这么做是正确的。维奈亚王妃最后以国王母亲的身分寿终正寝。
「于是,生下来的孩子就变成只有塔拉公主一人。而连名字都还没取,就被卢丝塔男爵夫人杀害的那名继承了正统血脉的男婴,被偷偷埋葬了起来。没人知道他的坟墓在哪里。至于塔拉公主,也在诞生之后随即因为发高烧而死亡——」
斐兹拉尔德拨开浏海,然后摇了摇头。
「不过呢,父王,女人实在是令人费解的生物呢。尽管她们歇斯底里又残忍,有时却又会慈悲得不可思议——卢丝塔男爵夫人最后还是不忍心夺走那名可爱女婴的性命。」
他喃喃往下说:
「这个慈悲为怀的女人,将可怜的婴儿连同用拉克赛语撰写的书信,一起送到民间。而后,这名幸运的小女婴被下级贵族领养了。」
斐兹拉尔德露出笑容。
「——那名小女婴,便是我的母后。」
斐兹拉尔德踏出脚步,单膝跪地,然后恭敬地将书信捧至父王的面前。
「一切都写在这里头。倘若您希望——不对,我想父王想必会这么希望吧——我会在之后向您提交书信的正本。」
就让您瞧瞧吧。
父王瞪视着儿子,然后开始阅读书信的内容。原本放在王座扶手上的左手握成拳。
「倘若真有命中注定这种事,那还真是相当讽刺呢,父王。迎娶了自己妹妹的感想如何?」
「……是从何时开始?那个女人从什么时候——」
「打从一开始,母后便是在知晓自己出身背景的情况下,成为父王之妻。」
「既然如此,那个傲慢的女人为何没有说出真相?」
这是极为理所当然的问题。正因为父王很了解自己的妻子——亦即斐兹拉尔德的母亲,才会涌现这种疑问。
的确如此——如果是母后,必定会理直气壮地主张自己应有的权利吧?她不可能会忍气吞声。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而眼前的父王也相当明白这一点。
斐兹拉尔德以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说道:
「因为这是一场复仇吧?父王,母后想要的并非是她原本应得的地位,而是对抹灭自身存在的王家展开报复行动。卢丝塔男爵夫人的悔恨和告解,反而对母后造成了反效果。沉默正是复仇的一种表现。她触犯大忌,以此败坏王家的风气,而且还是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