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尔的铠甲——他的心脏所在位置。卡杰尔微微睁大双眼,但下一刻迅速跪地,并如此回应:
「吾诚心企求。」
然后亲吻斐兹拉尔德的宝剑。卡杰尔还想继续陈遖誓约时,却被斐兹拉尔德打断了:
「剩下的内容太冗长了,就免了吧。否则我的耳朵会烂掉。其实我对这种华丽的誓词没什么好感。重要的是——你辛苦了,卡杰尔。」
他对卡杰尔投以慰劳的字句。
「是。」
「王子……这……究竟是……」
「我和这家伙现在仍维持着主从关系。他所有背叛我军的行动,都是出自于我的命令。所以现在我才会以主从誓约的方式来直接明示大家——抱歉,赛维斯将军。倘若你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之后卡杰尔就交给你处置吧。要杀要刚都无所谓,我都准许。」
「不,既然是您的命令……也就是说,您下令要他当间谍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可以放开他了。」
斐兹拉尔德收剑回鞘,如此下令。
罗丹历一百二十九年十一月八日夜晚,罗丹国第二王子斐兹拉尔德和前杰斯塔将军俾斯泰,雷恩菲尔德密谈。
原本节节败退的罗丹军的野营区充满了欢欣鼓舞的气息。这场战役以胜利告终。酒宴热闹地持续着,尽管夕阳西下已经过了几小时,欢乐的气氛仍未消散。明天就要进军克斯泰亚王都了。现在,敌国已经失去了国王、王子和吉格拉诺将军,想必不会受到太顽强的抵抗吧。基本上应该只剩下战后协商的工作了。
斐兹拉尔德并没有加入自军士兵的喧闹声之中。他从宴会溜了出来,懒洋洋地躺在野营区角落的一片草原上。虽然脱下了铠甲,但他目前仍穿着锁子材质的内里。克斯泰亚位处较为寒冷的地带,现在已秋末冬初,但因为气候异常,并没有冷到刺骨的程度。对于黄汤下肚而微微发热的身体来说,温度反而相当舒适。
斐兹拉尔德将右手握着的短剑拿到眼前,以单手灵活地拔剑出鞘。他虽然确实回收了这把在行刑场时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短剑,但后来在没时间还给莉兹的情况下,就直接带到战场上来了。
他以拇指将刀身按入刀鞘,然后将短剑扔到自己的肚子上。
「——『汝,是否诚心企求归顺于吾?』这句台词,还真是让人感到诚惶诚恐呢。」
察觉到有人走近的一瞬间,斐兹拉尔德伸手握住搁在肚子上的短剑。但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他放下了戒心,同时也松开手中的短剑。
「我曾听莉兹说你对我忠心耿耿呢。既然机会难得,做个确认倒也不错。」
「莉兹公主吗……印象中她的确这么说过。话说回来,王子。您手上那是莉兹公主的吗?」
「你看过吗?」
斐兹拉尔德对卡杰尔展示那把短剑,结果后者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是的……在我还被唤作俾斯泰的时候,我曾在战场上看过一模一样的东西。现在看到它出现在您的手上……感觉有点奇妙呢。」
「这倒不算是对方托付给我的东西啊。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借给我』吧。」
在杰斯塔,女性有着将自己护身的短剑托付给家人、朋友、恋人,或是即将上战场的亲密异性的习惯。斐兹拉尔德也熟知这样的习俗。
「你以前曾被别人托付这种东西,然后踏上战场吗?」
「是我的妹妹和母亲——都是过去的事了。请用。」
卡杰尔在斐兹拉尔德身旁坐下,并朝他递出已经拔掉瓶栓的酒。然而,他明明坐在斐兹拉尔德的右侧,却刻意将酒瓶伸向左手。
「——你啊,这是想整我吗?」
「不,怎么会呢。」
因为斐兹拉尔德迟迟不肯接收,所以卡杰尔转而将酒瓶递往他的右手。这次斐兹拉尔德终于伸出了手,隔着锁子手套握住了酒瓶。
「一看就知道您的左手臂负伤了啊。在您身边还未能察觉的恐怕也只有那个小少爷了吧?」
「……小少爷?谁啊?」
「拉格拉斯啦,就是他。那家伙明明是下级贵族,却给人一种上流贵族的感觉对吧?」
斐兹拉尔德维持仰躺的姿势从瓶口啜了一口酒。
「那家伙虽然是个小少爷,但也是个乖巧的小少爷呢。我猜,他的这种个性,八成跟以前的你极为相似吧。」
卡杰尔露出苦笑。
「……或许真是如此呢。他的行动偶尔会让我有些烦躁。」
「虽然嘴上这么说,你却老实挨了他的拳头啊?」
露出苦笑的卡杰尔左脸颊上有一块新的淤青。
「因为在演那出闹剧的时候,我也揍了他一拳嘛。拉格拉斯似乎凭本能领悟到了什么。不过,多亏了那场主从誓约,他最终看来还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那家伙虽然平时很迟钝,但却会在奇怪的地方变得很敏锐呢。实际上,『你是听令于我才做出背叛行为』这种说法,根本毫无根据啊。就算得装模作样地演一场戏,我仍然选择了包庇你。我还真是个心胸宽大的男人啊。」
听到君主的自吹自擂,臣子不禁从旁提出异议。
「我倒觉得,要是自己的回答不尽人意,心脏恐怕就会被刺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