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说……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八成是示警,或是一种诅咒吧?反正是王子的命令,不会有错啦。」
「应该是因为敌军的尸体太碍事,所以想扔掉而已吧?」
「既然如此,只要把尸体堆放在一起,再点火烧掉……」
「在王子尊前,注意你们的言行!」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斥责声,让沉默再次笼罩这个丘陵。斐兹拉尔德仍不说半句话,也不采取任何行动。最后,一名士兵鼓起勇气主动开口了:
「王子,还有其他的命令吗?」
「你们刚才是把尸体往东边抛下去,对吧?」
斐兹拉尔德转头问道。
「是的,如您所言。」
「也朝其他方角同样抛下尸体,然后回来向我报告敌军的反应。」
正打算回答「是!」并行礼的那名士兵,脑袋突然重重地晃了一下。伴随着一阵「咻」的低沉声响,他的头部已被一根箭矢射穿,应声倒地。
下一个瞬间,告知敌袭的笛声响遍了整个野营地。
「戴上头盔,举起盾牌!没有这些东西的人自行寻找遮蔽物,设法避开箭矢!」
原本呆立在原地的士兵,在斐兹拉尔德一声令下,瞬间拔腿奔跑。
自从在丘陵上驻扎以来,这是第三次的敌袭了。
而且,这还是原本不应该出现的奇袭。
斐兹拉尔德不禁咂嘴。接受了白军所提出的「释放在战场上俘虏的克斯泰亚军士兵」的协议之后,克斯泰亚军算是答应了「不会在今天中午之前发动攻势」的要求。表面上,他们无法以「克斯泰亚军」的名义攻打过来。
「那些家伙乔装成山贼,其实是克斯泰亚的……!」
「别大意了!」
就现况而言,占上风的是克斯泰亚军——不过,倘若从存粮这方面来看,则是斐兹拉尔德军占了优势,还撑得下去。相较之下,克斯泰亚的士兵则过着无法填饱肚子的日子。若不出钱购买,新的粮食便不会送到阵营里头。
于是,该说是「然而」,或是「正因如此」呢?想要确实取得胜利的克斯泰亚军指挥官,便命令士兵乔装成山贼展开奇袭。
倘若能借此压制住斐兹拉尔德军,便是最理想的结果;即便没有成功,也能够削减他们的战力和士气。
和来袭的敌兵交战的斐兹拉尔德,察觉到某种独特的拉弦声之后,将视线移往自身周遭,然后再次咂嘴。敌军的目标——是自己。
斐兹拉尔德抛下手中的剑。他以双手抓住敌兵的手臂,让对方无法动弹,并将身体扭往拉弦声传来的方向。接二连三射过来的箭矢,轻易地贯穿了穿着轻便装束乔装成山贼的敌军身躯。斐兹拉尔德虽暂且将敌兵当作临时的肉盾,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顾着应付弓兵,反而让他露出破绽。
察觉到其他气息,斐兹拉尔德转头一看,发现原本倒地的一名敌兵再次起身,并在他的背后高举起短剑。
他来不及回避这一击,只能勉强扭转身体的重心。下一瞬间,斐兹拉尔德的头盔被弹飞,脸颊也被削下一块肉。他紧皱眉头,放开原本被自己当作肉盾而以右手环抱着的敌兵尸体,同时拔出插在尸体身上的箭矢,用力刺进举起短剑的敌兵胸口。然而,周遭仍残存着非常多的弓兵,又一枝箭矢不巧地再次划过他少了一块肉的脸颊。
他一把揪住自己方才制造出来的这具新尸体的脖子,然后转身。不过,箭矢并没有贯穿这个肉盾。拉格拉斯扫荡了那些弓兵。
「您没事吧!」
「太慢了!要是死在这种地方,可就没戏唱了啊!」
和拉格拉斯一起抵达的自军弓兵,朝敌军射出宛如雨下的箭矢。大局已定。
看到周遭的敌兵多半已经一命呜呼之后,斐兹拉尔德放开了原本企图做为肉盾的第二具尸体,然后将方才被他抛开,现在已经埋在众多死尸底下的剑捡起入鞘。他也把头盔捡了回来,但因为已经裂开,最后还是扔掉了。
「报告。山贼……不,克斯泰亚军从北方入侵我军的阵营。对方的目的似乎是造成我军的损害。或许他们认为,运气好的话,有可能借此压制住我军吧?所幸敌军的死伤人数不断增加,所以他们决定撤退。然而……」
赶到斐兹拉尔德身边报告现况的拉格拉斯,此时突然欲言又止。
「我们同样受到损害是吧。」
白军居于劣势这点仍没有任何改变。尽管撑过了这次的奇袭,野营地中却弥漫着一股悲壮的情绪。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无论是谁,下次大概都……」的表情。
斐兹拉尔德粗鲁地搔了搔自己的一头金发。他被鸟鸣声吸引而抬头望向上方,发现一群疑似从几天前就滞留在此地的乌鸦。或许是基于即将能饱餐一顿的预感,这群已经记住人类尸体滋味的乌鸦,在终于明亮起来的战场空中不停盘旋:
「王子,请您去包扎伤口吧。」
被这么一说,斐兹拉尔德以左手拭去了脸上汩汩涌出的鲜血。
「嗯,等会儿再说。比起这个,替我传达下去,拉格拉斯。命令士兵们收集克斯泰亚士兵的尸体,然后抛向平原——除了东边的方角以外。将尸体抛下去之后,观察克斯泰亚军的反应,再过来跟我报告。我现在先去看看俘虏的情况。」
收到命令的拉格拉斯露出诧异的表情,但斐兹拉尔德此时已经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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