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最终话·犬神

  最终话·犬神 序

  那天楠濑步放学回家后,先瞄了眼邮箱,发现里面塞有传单和广告邮件,但却没她的目标——应该今天送达的成绩单。大概被父母先一步拿走了吧。

  第三学期进行的考试结果不太理想,成绩单上自然记载着与之相应的评价。要被父母告知不理想的成绩着实让人心情沉重。

  本来步的父母就对成绩这事很宽容,所以步也知道成绩下滑一点他们也不会在意。或许他们反而还会称赞步迟到早退请假少了,不过步本人讨厌这样。本来考试就该考出成果,而不是拿个参与奖。她已经度过高二,升上高三了,等待着她的将是大学考试。

  现在的成绩还不足以让步考上自己的目标大学。她在一月时被卷入了一起重大事件中,受伤的右手在学期初的时候还动不了,但这无法构成借口。田端典子的骨折比她还要严重,不得不接受长期治疗,到现在手仍绑着绷带,可就连这样的典子都还能保持以前的成绩。步的另一个朋友有贺真琴更是考出了在年级名列前茅的佳绩。

  虽然步不认为自己能超越她们,但无可否认自己还不够努力。她在心中反省道,这次放假得好好努力才行。

  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接下来就是春假。街道旁的樱花也开始含苞待放。母亲放在玄关处的盆栽中的香堇菜也已经开出紫色的花,飘香四溢。

  今天典子会来步家住一夜,然后第二天一起去学校。步从小就很怕那些带有典礼二字的活动,小学时典子为了强拉步去参加,都会在典礼前一天住到步的家里,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虽然现在步也能一个人去学校了,但步的父亲还是想把典子喊到家里来,所以这个惯例仍在无理由地延续。

  并不是所有的期末都会如此,只有每年一次的学年结业典礼前一天步家会把典子喊来。好像不这样聚到一起,聊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畅谈一下来年的抱负,父亲就不会满足。父亲似乎还记着典子当年让步去上学的恩情。步的母亲也相当宠溺典子。

  今年一年,步的房间也增添了不少东西。一个人住的话倒没什么不便,但典子要留宿的话就必须得收拾一下了。步换上便服,绞尽脑汁地再度分配快要塞满的柜子空间。这时她在壁橱的深处发现了那只老旧的桐木箱子。

  那是她家代代相传的东西,里面放有一只坛子。

  那是犬神的坛子,据说里面曾放着一颗栩栩如生的野狗头,但随着时光流逝,里面的狗头早已丢失。坛子交到步手上时,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只是母亲告诉步,怨灵还寄宿其中。

  事件之后,山彦村主庆介从被害者那里夺走的头部和内脏的用途终于浮出水面,他也使用同样的坛子施行咒术。那时步就在想,虽然人和狗有差别,但人蛊的制法应该跟犬神一模一样。

  这应该不是偶然吧。或许如死去的能力者御门所言,大家有着共同的祖先。

  虽然步也想知道个中详情,但现在已经无法确认了。告诉庆介人蛊制法的人是他的外婆大岛多纪,老太太在接受调查时上吊自杀了。

  她的死让一部分警察紧张起来了,担心这是山彦死后的诅咒,甚至还来询问步的意见。

  步自然是无法做出回答。

  她看到在庆介死的瞬间,挤在房间里的女性全都一下子消失了。所以她觉得,并不是庆介用生前杀死警察的手法来让祖母自杀。

  不过,如果多纪寻死的理由与庆介有关的话,那也确实可以说是一种诅咒。因此步对怎么回答感到为难。

  她最近开始在想,诅咒这类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神秘的事物,它们的存在应该与极其自然的感情波动密不可分。多纪对自己亲手养育成人,并杀死的庆介有着复杂的感情,大概正是这份感情将她逼上了死路吧。

  同样被征求意见的真琴则讲述了与步不同的见解,她认为多纪是出于本人的意愿自杀的。步对真琴说出自己的见解后,反而被真琴劝告说,最好不要将什么事物都联系起来思考。如果不将事物区别考虑的话,心理会出问题的。

  或许确实如真琴所言。步每次想到庆介犯下的残忍的罪行时,都会变得郁郁寡欢。大概是因为意识到庆介与自己有着共通点吧。

  严重时,到夜里那天看到的御门和村主由希子的身影还会在脑海中浮现。警察也提议给她安排心理咨询。步虽然拒绝了,但她自己也意识到,这起事件确实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刺激了自己的内心深处。而且她还无法忘掉与庆介谈话的那个地下室的情景。她时而在想,自己大概也被庆介诅咒了吧。这种想法肯定就是真琴告诫的那种不健全的思考方式。

  不过,听真琴那时的语气,步感觉她心里也跟自己一样,想将此事与自身关联起来,但同时,她又觉得不能这样做。

  犬神的坛子放在壁橱里太浪费位置了,把它移到一个小点的地方,应该能腾出空间放更多的东西。步一拿起箱子,就听到一阵当啷当啷的陶瓷声。

  据说当初庆介曾被告知,坛子只要偷看了里面的东西就会失去效力。以前步也被告诫过同样的事。但她不止偷看,而且还把坛子摔烂了。

  那是步小时候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感觉苦涩。

  害怕去上学的步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埋头打电玩,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走出房间。她每天都不跟人说话。偶尔发出大喊,那也只是从出身起就附在她身体内的犬神在吠罢了。

  那时父母送了一只仓鼠给步,大概是希望至少能让极度讨厌与人接触的步有个朋友吧。

  之后,正如父母预期的那样,步很快就被仓鼠征服了。

  这只灰色的小毛团刚来到房间时,只敢畏缩地蹲在笼子的一角。

  无法控制自我的人不可能照顾得了动物,肯定很快就会把动物杀死。步很害怕,求父母把仓鼠拿走。父母却出奇地顽固,回绝说,如果步不喂的话,那仓鼠就只能等死了。现在回想起来,步也能理解,父母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下定决心做出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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