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病也无法根治。
丙在想,最近自己老犯困,会不会是病情恶化造成的。
感觉大脑正渐渐坏死,所以才会老犯困。
丙走到地下室,如预想的那样,庆介在那里。仓库里有一个与天花板齐高的架子,上面摆放着蛊的坛子。庆介正站在架子前,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他说自己正在挑选搬家时要处理的坛子。
坛子上就连日期和成为材料的人的名字都没写。丙无法理解庆介是以什么为基准进行筛选的,不过她也没打算深究。她觉得自己没有那权利,而且庆介总会用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视角去看待事物。
外面的雪积得相当深了,因此即使庆介出动了所有的蛊都还没找到他母亲的遗体。不过庆介看起来也不怎么焦急。
他最担心的是有预料之外的第三者把遗体带走,他大概觉得下这么大的雪,这种可能性应该很低。
这房间中安装了不少空气洁净机,喷洒了大量除臭剂,但还是掩盖不住从众多坛子里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在这里站上三十分钟,连衣服都会沾上腐臭味。如果这里不是构造特别的地下室的话,恐怕早就引起附近居民的大骚动了。
从刚才起,庆介就时不时地嘀咕两句,他并不是在对丙说话,而是在对站在身旁的蛊说话。
丙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她确认了庆介的所在后就走回上层准备洗澡了。
她在镜子前脱掉衣服,幼小少女的裸体倒映在了镜中。不管过去多少年,这副可恨的身体都不见丝毫成长。在户籍上,她今年应该已经二十三岁了,可这十年来,她的身高和体型都完全没有变化。
据说这也是疾病的影响。由于生长激素分泌异常,从幼儿园时起她的发育就开始明显放缓。即便到了小学毕业的年纪,她的外表还是和小学一年级没什么区别,身体就此完全停止发育了。
丙光是在镜中看到自己那张带着口罩的脸就会感觉无比讨厌。那有如时间静止般天真的面容只会令她不快。那张脸跟以前照片上看到的,母亲小时候的脸一模一样。
丙的母亲是个很恶心的家伙,总是用令人作呕的衣服和化妆将自己打扮得年轻,看起来一点都不自然。
母亲对罹患不治之症的丙倾注了近乎夸张的同情与关爱,但在年幼的丙心中,总觉得这份母爱并非纯粹,而是包含着什么肮脏的感情。
母亲大概从未将丙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人,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丙有着自己的意志。她应该只是把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不会再成长的丙当作投影自己逝去的少女时代的工具罢了。她每天都会买衣服给丙穿上,然后称赞好可爱,好可爱。这种话让丙听着就想吐。
丙感觉自己就像被当作了活祭品一样,她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母亲诅咒,才会患上这样的病,停止发育。
丙还有个姐姐,不过这姐姐她同样不喜欢。姐姐很妒忌丙,母亲不在时就会出言中伤再也不会成长的丙,或者做些无聊的事惹丙不快。
——真是个蠢货。她大概以为我真的被母亲所爱,独占着母亲。其实我只不过是被当作一个换衣服的人偶罢了。而且她这阴暗的性格才是母亲对她敬而远之的理由之一吧。这简单的道理就连年纪比她小的我都能一眼看出,可她却完全不理解。
比起那些惹自己不快的事,有个想法如此愚蠢的家伙待在身边更让丙讨厌到不行。
如今,令她不快的母亲和姐姐都已经死了,可自己还带着那张与母亲一模一样的脸,这令她感激无比的恶心。
丙不喜欢的不仅是这张脸,就连自己的心都让她感觉不协调。
身体没有发育的话,周围人也会一直将其当小孩子看,因此本人的说话方式和性格也很容易停留在孩子阶段。丙害怕自己变成那样,总是暗自提醒自己要用大人的说话方式和思考方式,但她不知道这做法到底有没有成功。她觉得自己太过在意要做得像个大人这事,就像误入了一个扭曲的误区。静静地凝视自己的内心时,能看到的只有一颗丑陋地成长到无可救药的畸形内心。每次她都会想,这大概就是自己的归宿了吧。
丙与庆介相识是在庆介杀害母亲和姐姐的时候。
她从医院诊察完回家,当时还是高中生的庆介正双手沾满鲜血地在厨房肢解她的两个血亲。这就是他们相遇的场景。
碰到这场景,丙既没害怕,也没惊讶,双眼直视着现场。
不过那并不是因为担心母亲和姐姐的情况,丙自始至终都没对她们俩产生过半点感情。虽然平日就没感觉到亲情,但看到这种场面居然还是没涌起一丝感觉,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同时心里也没有平日的郁愤一扫而空的解放感。她只觉得乏味,就如同在看厨师切开自己无法食用的鱼一样。
吸引丙注意的是切开人类身体这行为本身。平日里拥有人格和意志,能自主活动的东西正被人当作物体切开,这情景出奇地令丙着迷。她出神地看着,一步都无法移开。
少年把从两人身体上切下的,还滴着血的脑袋和内脏分别装到塑料袋里,然后再塞进运动包,工作就此完成。少年在办事的时候一次都没回头,但他似乎已经注意到丙了,站起来后看向丙那边。
现在的庆介对于一些目击者和预料之外的状况反而感到期待,大多会放置不管。但当时他还没这种不合常理的想法,总会将一切障碍排除。年轻的他远没现在从容,所以会做得很彻底。
那时庆介也打算在处理完材料后再杀掉丙。他带着这样的想法转过身后,才发现对方只只是个幼女,可成不了材料。
在带有强烈杀意的目光注视下,丙才回过神来。
——我要被杀。
她终于理解现在的状况了,但心中低喃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事不关已一样。
大概是因为自己得了不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