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只有看准时机破坏堤坝就行了。那些沙石组成小范围的崩塌,带动松软的土层引起大规模的滑坡。
当然,这十分危险。没有人能保证滑坡会在希望的那个瞬间,在搭建堤坝时土层就有可能松动,将村民们冲走。再加上发生的滑坡不知道会有多大规模,说不定会连杰莱德也一起吞没。
所幸,一切顺利,法宾克被绳子捆着拽到了他眼前。
但是,杰莱德的表情依然凝重。他还剩下最后一项工作。最为重要,且最为深刻的工作。
“好久不见——其实也没有那么久。心情如何?法宾克卿。”
“咕!吵死了闭嘴!”
法宾克的双手被牢牢地捆在身后,像一条青虫一样趴在地上,但他的气势依然不减。
“可恶,你就趁现在得意吧!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你倒在我面前不得好死!哼,要丢进牢里还是怎样随你便!”
与他相对,杰莱德用平淡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语气说:
“法宾克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啊啊?什么?”
“我看见过人死去。有人在我眼前被箭射中死去。但是,我自己从未亲手杀过人。虽然不能排除扔出去的石头砸到人的可能性。”
“……那又怎么样?”
法宾克不知道他为何要说这些话,显得有些哑然。但杰莱德没有理会,继续说:
“既然我主导了这场叛乱,今后就必须强迫别人让别人流血。但是,法宾克卿,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却连一个人也没杀过,实在太不像样了吗?”
说着,杰莱德从马修手中接过一把匕首。那是一把大匕首。它的表面上没有一丝污迹,刃口厚重,刀尖被研磨得像针一样锐利。
这种凶器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法宾克的面孔抽搐起来。
“等、等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从心底表示歉意。由于我给了你虚假的情报而使罗安努村陷入了危机之中。为了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起义,无论如何这都是必要的。但是,如果我让罗安努村陷入危机这个事实从你的口中流传出去的话就不好了。另外还有一点,我们正在建立的叛乱军,差不多该拿出成绩来了。单凭我们自己的手就达到了毒辣的骑士这个成绩。你明白了吗,时机已经到了啊。”
“难、难道……!”
法宾克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他发出惨叫,扭动身体想要逃跑,但马修强壮的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后背。
“对,你要死了。今天、在这里。为了对人们的报应,还有我的任性而死。”
杰莱德在法宾克的脑袋旁边蹲下,单手举起匕首。即使离开一段距离,也能看出那匕首的刀尖在明显的颤抖。
“住、住手!快住手,不要!求求你!”
“永别了,法宾克卿。对您的双亲谨表歉意。”
颤抖的刀刃抵住脖子。皮肤柔软的触感通过匕首传来。
杰莱德缓缓拉动那片刀刃。
“呜啊啊啊啊啊————!!”
◆
马修把土盖在法宾克冰冷的身体上。
拿着被染红的麻袋里装着的圆形物体,杰莱德注视着这个场景。
“唔……。嘎、哈啊……”
他感到一阵恶寒。呼吸凌乱,拼命忍住想吐的感觉。
“你没事吧,杰莱德。”
埋葬好法宾克的遗体,马修担心地说。
“没关系的,被杀的又不是我。”
他看向自己那双沾上了一点点血迹的手,
“真是难为情。今后要强迫别人杀人的人,自己却连一个人也杀不了。”
把匕首抵上法宾克的脖子之后。
到头来,杰莱德还是无法砍下他的脑袋。
但是,为了今后叛乱军能组建出军队的阵容,必须在这里杀死法宾克,获得他的手机。最后,挥刀的是马修。不知该不该说不愧是猎人,他干净利落地一刀砍下不停挣扎的法宾克的脑袋。
“哎,别在意。”马修耸耸肩膀。“我能做到的事情,你就没必要去做了。你只要做那些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就好了。”
“你能这么说,我真是轻松多了。”
杰莱德发自内心地这样想。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把刀刃抵在法宾克的脖子上,结果却是这个样子。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明明六年前还做过更加凄惨的事情——他一边想着,一边自嘲地摇摇头。也许反而是因为有六年前的那些事,现在才无法正视杀人。
“至少,要把刚才的场景牢牢地印刻在脑海里。”
法宾克临死前地叫喊现在依然回荡在耳边。他那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也是。
这就是杀人。今后,他要强制别人做同样的事。
他再次发誓绝不忘记。绝不忘记这夺取人的性命的场景。这是强制别人杀人者应当背负的责任。
流血的战斗,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