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五

一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吃宴会料理,觉得汤与菜都好吃,味道与自家做的完全不同。烧烤料理只有一道鱼,也是未吃过的味道。

  “这不是鲫鱼吧?”

  勘一有此一问,众人都笑了。

  “是鲷鱼。”

  中村信左道。

  “这就是鲷鱼么,第一次吃”,勘一道,“你们经常吃吧。”

  “哪有”,彦四郎答道,“难得吃一次噢。昨天男仆跑到浦尾买回来的。味道如何?”

  “比鲫鱼好吃多了。”

  众人又笑。

  宴席结束后,一行人来到彦四郎房间,一间与正屋用游廊连接的偏房。偏房面朝北,房内阴暗,让人感觉到寄居者的凄凉。

  勘一等人坐在面朝后院的走廊,时而背诵汉诗,时而作朱子学问答。等厌倦了论战,便来到院中切磋剑术。当然不像道场里那么认真,只是点到即止的比划。

  出了一身汗之后,众人再次坐到廊沿闲谈。

  忽然中村信左说道,明年他就将出仕。十八岁对于出仕显得过早,不过信左父亲快要五十了,已经提出让儿子继承职务然后自己隐居。

  “真好啊,信左。我父亲里隐居还有段时间,而且我只是三子,上面有两个哥哥。”

  饭田源次郎显得有些不平。彦四郎笑了。

  “彦四郎,你可别笑。如果不入赘,你也只能在这狭小的房间度过一生,零钱都得从那风光的哥哥那儿领。”

  “在这房间度过一生么”

  彦四郎环视这四畳半的小房间道。忽地勘一脑内浮现出年老的彦四郎独自坐在这房间的光景。

  马上勘一在心中嘀咕,这绝对不可能。彦四郎的杰出人尽皆知,将来必定入赘名门,成为达官显贵。可万一入赘不成,在这小房间终老一生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勘一便觉得武士的世界真是不讲道理。

  “武士的存在意义到底是什么。”

  葛原虎之丞幽幽道。

  “什么意思?”

  “我葛原家和矶贝家同样,代代担任巡马役。起初是葛原家七代前的先祖在庆长之役中,被提拔为藩祖盛信公的巡马役。据葛原家代代传承的传说,先祖是用枪高手,所以才能担任保护大将的卫士。”

  “那是自然,毕竟要保护大将嘛。”

  源次郎道。众人都点头同意。

  “但现在不是战国”,虎之丞道,“都已经不用在战场上保护大将了,子孙代代依然还是巡马役。我哥哥对武艺一窍不通,却继承父亲职务成了巡马役。职务也就是两年一度的藩主参勤时,在藩主肩舆周围走几步而已。只要腿脚正常,是个人都能做这事。”

  众人大笑。

  “勘一家也有什么勇武传说么?”虎之丞问道。

  众人一齐看向勘一。

  “我家和你们不一样,不是谱代之臣,所以没有为藩祖效力的故事。六代前我家原本是备前美作小早川家家臣,主家没落后成了浪人,后来成了茅岛藩藩士。”

  “下士原来都是浪人么?”信左问道。

  “不全是。藩祖盛信公由五万石改封为茅岛藩八万石藩主时,新招的武士就是下士,其中既有茅岛藩本地乡士,也有我家这样失去主家的浪人。”

  “把六七代之前的功勋、因果延续到现在,真是蠢。”

  彦四郎道。

  这句话往严重里说,便是攻击藩政。众人一脸难堪。

  “因为这是武士的世道啊”,勘一道,“对这我太了解了,所以为了子孙,我这一代就算拼了命也要提高家禄。”

  “勘一家禄低,至少能保护自己家”,虎之丞道,“但身为次子的我即使出生在葛原家,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入赘之后的家,一个和现在的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家。”

  “我也是”,彦四郎道,“所以我不想入赘,总有一天要离开矶贝家。”

  “你打算当平民?”信左问道。

  “当平民也不错。”

  “胡闹!”

  虎之丞重重说道。彦四郎只是默默笑了笑。勘一似乎从那表情中看出一丝寂寞。也许彦四郎真的打算离开家族,舍弃武士身份。

  “话说勘一”,信左对勘一道,“大坊滩的排水造田可行么?”

  众人都知道勘一开拓大坊滩的愿望。

  “据康塾明石老师说,有希望。只是,需要举国之力来实现。”

  “那是不可能的。”

  听虎之丞这么说,源次郎和信左也笑了。

  “未必”,彦四郎道,“只要上面动起来,此事可成。”

  “让上面动起来,可比排水造田还难”,源次郎道,“对我们中士和下士来说,上士远在云层之上,连见面都难。”

  正如源次郎所说,在等级森严的茅岛藩,连中士也无法参与政事,更不说下士。

  众人陷入沉默。

  此事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