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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尾家的不幸并未结束。女儿保津因还没成婚,丸尾家失去继承人,家族被除名。
双兵卫病重时,有人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劝他赶快招婿。但双兵卫妻子和女儿保津不愿在双兵卫罹病时举办婚礼,最终演变成这种结果。
双兵卫刚死去,徒组头领就申请把同为徒组子弟的某武士次子和保津收尾养子。通常在家主突然离世时,藩国一般会默许事后收养行为,但这次没有。因长期财政拮据,藩国为了削减藩士数量,对家督的继承把控非常严格。
不再是武士家眷的丸尾之妻和女儿保津将在近期内搬出藩国分配的徒组宅邸。对此勘一无能为力。
双兵卫葬礼过去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勘一从道场回家,看到有三个男人推开隔壁丸尾家木门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勘一有印象,是矢场町的札差、丹波屋店主重藏。此人做札差的同时,也放高利贷。另一年轻人像是他手下伙计,还有一个穿便服的浪人。
发现勘一在看他们,重藏凶狠地瞪着勘一。重藏四十多岁,体态臃肿,脸就像喝过酒那样红。
“喂!”
年轻男人怒道。
“看什么!”
气势汹汹,全然不像生意人。
勘一微微低头。
“失礼了。我家与丸尾家交情甚笃,见诸位从丸尾家出来,心想莫非是熟人。”
“我可不识你。”
重藏说完,带着掌柜和浪人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勘一觉得或许丸尾家出了什么事。
结果被勘一猜中了。
当晚,千江睡着之后,母亲把丸尾家的困境告诉了勘一。
“从丹波屋借了隔天就还的那种钱。”
“怎么会这样,没其他地方借了吗?”
“已经向同辈和头领借过了,丸尾家觉得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母亲第一次说起,勘一家也借出了一分微薄的钱财。
若不是走投无路,丸尾家又何须借高利贷。为了救回双兵卫,一家人不顾一切地筹钱买昂贵的药。奈何天不从人愿,双兵卫最终还是离世了,丸尾家从此不再是武士,而且留下巨额的债务。
丹波屋重藏原本是武士随从,声名狼藉。据说为了讨回借出去的钱,他甚至把借钱者女儿卖给妓院。
“丸尾家借了多少钱?”
“似乎有四十两。”
勘一哑口无言。户田家一年禄米加起来总共只能换十两不到。四十两实在是超乎想象的巨大数字。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半以上是利息。
“想帮帮丸尾家,可怎么帮呢。”
母亲说着留下了泪水。
“要是还不起,会怎样?”
母亲默不作声。
“今天我看到丹波屋几个人从丸尾家出来。”
“他们好像要让保津来抵偿。”
“抵偿?如何抵偿?”
母亲低头垂泪。
“难道,要把保津卖掉?保津可是武士女儿,就算欠了钱,也不能这么乱来啊。去奉行所申诉的话”
“借钱时,已经写下了契约,以身还债。”
勘一背脊发凉。想必是保津一心救父,在重藏威逼利诱之下签了卖身契约。
时当妙龄的保津风华正茂,美名传遍徒组。即使是自小就把保津当姐姐的勘一,时不时地也为保津的美丽感到惊愕,重藏之流岂能不垂涎。
“请头领出面斡旋,能成么?”
“双兵卫在世时尚可,如今丸尾家已经不是武士,就算头领出面,也无计可施啊。”
“我们家现在有多少?”
“以禄米作担保的话,可以筹得三两。但这样我们家就没米下锅了。”
勘一深深体会到世道不公,以及自己是多么无力。
第二天,勘一来到丸尾家。
出来接待的是保津。双兵卫之妻卧床未起,想必是遭受重大不幸后,身心俱疲。
“昨晚听母亲说了你们家借钱的事。”
保津轻轻点头。她的神态一如既往地凛然。母亲也倒下了,她不能不振作。
“户田家愿出微薄之力,帮助丸尾家。”
保津露出微笑。
“户田家好意,心领了。”
“丸尾叔叔于我家有大恩,眼下正是报恩的时候。”
保津深深鞠躬,那动作代表着拒绝。
“求你了,请允许我家报恩。”
“借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那保津姐姐准备怎么办?”
“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