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术,而且对方修为十分恐怖,勘一竟没看到刀的轨迹。重藏带着他,原来是做保镖。
“桧垣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身手啊。”
重藏道。
“身手好有鸟用,又不能当官。”
名为桧垣的浪人把刀插回刀鞘,气冲冲地说道,“武士最重要的不是剑术,是家格”。
灯笼照耀下,浪人一脸沧桑,仿佛在诉说多年来的疾苦。勘一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失落与愤怒,忽然又想,刚刚展示的那一手拔刀术,得要多久才能练成啊。
“我也有句话要告诉你。”
伙计来到勘一跟前,冷不丁一拳打在勘一脸上。见勘一倒在地上,掌柜发出蔑笑。
“小子,看在这一拳和刚刚划破的衣服,就给你减掉一钱利息吧。”
重藏说完便领着两人走了。
勘一站起来,破碎的嘴唇流着血,但他并不感到愤怒。因为,他的心思完全在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上。
看着重藏从大道拐角处消失,勘一先回到家中,跟母亲说要去正临寺的空地上练剑,然后再次离家,向着正临寺的反方向——明元寺墓地跑去。
从家到墓地,最短的路有五町(约五百五十米),不过,勘一绕了个大的半圆。
重藏回矢场町的店时,会从明元寺墓地旁经过。那里除了寺院,没有民居,太阳下山后便是一团漆黑。
勘一快速赶到墓地,随后深呼吸调整气息。接着脱掉衣服,只剩裤衩,用事先准备好的布遮住脸。最后拔出刀来,静静守候。
东方夜空中挂着残月。如果能再拖三天,月亮的出现就会很晚。不过眼下也足够暗。
数日前勘一就已决定,在这里杀重藏。
勘一知道,自己接下来将做的事何等罪孽,作为武士不该如此。但眼看着保津陷入苦海,他如何能对得起双兵卫,有何颜面去见父亲。
望着山腰赤红的残月,勘一心想,也许今晚就是自己的死期。桧垣剑术高超,堀越道场无人可比。而自己在道场名次只在中上,与桧垣对阵,几乎毫无胜算。但为了丸尾家,丢了命又有何妨,说不定九泉之下父亲还会夸赞自己呢。
不,勘一转念一想,自己不能死。如果死在这里,不仅保津,连母亲和千江也将迎来悲惨的命运。战场之上是该不畏死,但不是眼下自己这样判自己死刑。出其不意的话,有胜算。一定要活着回去。
勘一单膝着地,潜伏在一颗巨大的松树后面。
不久之后,远处出现了一盏灯笼,距离仍有一町(一百零九米)多。勘一凝目而视,看到了被灯火照亮的三人身影。握着刀,勘一的心砰砰直跳,能听到自己太阳穴附近悸动的声音。同时口干舌燥,腿轻轻颤抖。
害怕么。勘一问自己。
隔着裤衩抓住睾丸,发现睾丸紧紧缩成了一团。勘一闭上眼睛,回想起父亲千兵卫临死的瞬间,还有万作赴死的情景。悸动虽然没有消去,腿已经不抖了。
微微能听到三人的脚步声。握刀的手流了不少汗水,勘一放开刀,把手在土上擦干,免得到时手滑。
再次握紧刀柄时,四周的暗幕变得更浓,因为云层挡住了残月。天助我也,勘一心想。
三人离这只剩十间(十八米)了,脚步声逐渐变大。勘一太阳穴的悸动也加快。
勘一眼睛盯着地面,避开灯笼的光,以免黑暗中视力被影响。刀身藏于身后,不使刀身反光。
不久后,眼前地面亮起来。
勘一从松树后跳出,同时一刀袈裟斩劈在前头的伙计肩头。手臂传来实实在在的触感,先是一顿,再轻松地挥刀一切到底——这就是杀人么。
遭受重创的伙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倒地死了。灯笼落到地上。
“什么人!”
桧垣吼道。
勘一腿一蹬,跳过管家尸体,顺势挥刀下劈。桧垣拔刀格挡,但勘一力道刚猛,桧垣架不住,反而被自己刀锋伤到额头。勘一见自己刀尖嵌入了桧垣额头,奋力下劈。桧垣从额头到脖颈被切开,一声未吭倒在地上。
重藏见情况不妙,撒腿便跑。勘一追上从后面一刀。虽然砍得很浅,却使重藏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勘一压在重藏背上,握刀从上往下,把重藏脖子连脊柱刺穿。刀尖直插入地,重藏吐着血死去。
拔出刀回头一看,落在地上的灯笼正在燃烧,边上是掌柜和桧垣的尸体。
勘一用重藏衣服擦掉刀身血糊,把重藏翻过来,从他怀里取出钱袋和契约。回到灯笼那,把契约置于火上点着。
看着契约被烧成灰烬,勘一凝神倾听周围声响。确认没有动静之后,勘一还刀入鞘,却发现刀身中间严重弯曲,无法入鞘。他把刀放地上,用石头敲直之后,才插回刀鞘里。
勘一到寺院井边洗掉身上血迹,穿上叠好的衣服,回到家中。
母亲似乎已经入睡,门已经被棍子在内侧顶住。勘一便从院子回到自己房间。
打开抢来的钱袋,数了数,有近十五两。勘一把这些钱连同带血的裤衩一起藏在院子里石头下面。
勘一心中不可思议的平静。
杀桧垣纯粹是侥幸。桧垣的眼睛习惯了灯笼亮光,所以无法把握黑暗中勘一和他之间的距离。即使如此,桧垣仍然拔出刀来挡住勘一的攻击,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