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是立在地面上的桩子都一样。这些实体,必定会带着一个影子。世间万物一直都是这样共存的。仅仅只有其中一方‘存在’是不可能的事。”
她时不时地,会像这样,在没有任何的连贯也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说出一些耐人寻味的话来。这些话我一直都是听过就算了。
“河流的源头以及入海口,此岸与彼岸。头和尾。只要世上存在着一,那作为其分身存在的二就必定也会存在于某处。没有任何例外。对,所以,只要我们在这边‘存在’,那么毫无疑问也会在那边‘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呢。”
在她回答我之前,祭典中的音乐的伴奏便乘着风从远处传了过来。她就那么沉默着,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又一次迈步走了起来,因此我也好,一头雾水默默地跟上去。
就在我因为脚被刺刺的尖草以及小树枝划得伤痕累累,而将要开始呻吟的时候,我们总算是走出了矮树丛回到了开阔的道路上。
到底是大道,路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女人纷纷在脸上涂上了胭脂,还用簪子把头发别了起来,就连男人们,也纷纷扎上了腰带,穿上了订制的木屐。
可是这些人一注意到这边,便纷纷低下了自己的头以防和她对上眼。高兴得活蹦乱跳的孩子看见她之后,也像是吃了加盐的菜一般,纷纷静了下来。
尽管离她杀死自己的双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村里的人果然也还是在惧怕她,疏远她。可就算是这样,她却像是在大胆地把自己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一般,走得平静而缓慢。我在害怕的同时,也从这位走在我前面,比我矮上不少,打扮得一身黑的少女身上,感觉到了某股类似于羡慕的感情。
不久,我们就在十字路口碰上了钉食大人的游行队伍。
在拿着装饰有四角锥的木钉以及绑着锤头的竹竿打头阵的女性,跟在她们后面的敲着梆子的人,以及那些敲着挂在肚子上的阵鼓的年轻人相继通过之后,终于轮到压轴的部分出场了。
在一辆两边各有数十个男人推着的手推车的上面。
在这辆手推车上面的,正是钉食大人那金光闪闪的,巨大的蛇皮,一看到其威容,盘踞在我脑中的那些烦心事,便在一瞬间,统统消失掉了。虽然孩提时代的我,在数年之前就已经目睹过这一幕了,但此刻我的心果然还是深深为之所动。
就像是把一颗有数千年树龄的巨木横倒在上面一般,钉食大人的身体大得惊人,其长度规模,有着就算把供在木搭的手推车上的蛇皮畳上好几圈,尾巴也只是微微露了出来的这种程度。对钉食大人来说,恐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人类这种生物不论老少一个接着一个地吞到肚子里去吧。
而在这张蛇皮的下半部分,则完全看不到蜕皮的时候会产生的裂口,因此这张蛇皮会给人一种这并不是钉食大人蜕下的空壳,而是降临到了神社之中的钉食大人本尊的错觉,也是无可厚非的吧。就算是现在,我甚至都仍觉得,钉食大人现在也仍在,一伸一缩地吐着那血红色的蛇信子。
对,就在人们觉得那本应是空壳的大蛇的蛇身,貌似微微动了一下的时候,大蛇扬起了它那巨大的镰刀形脖子,然后把村民们纷纷打飞了。之后巨蛇睁开了它那鲜红的瞳孔,开始使用它那强韧的下颚,以及如同利剑一般的尖牙捕获猎物,并且把这些猎物一口吞到了肚子里。就像是在做白日梦一样,我把这一幕在心中活灵活现地描绘了出来。如果这一幕发生在现实之中的话,我想,这一定会是神圣而又难以冒犯的一幕吧。
在我透过中空的蛇身看向对面的同时,蛇身上那些白色的网眼形花纹在倾泻下来的阳光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层金光,闪闪发光的蛇身显得格外妖冶,不时晃入众人眼中的这些光芒,也令蛇身显得更加生动,甚至让人产生了巨蛇复活的幻觉。散发出这股光彩的蛇皮里面,就如同是寄宿着灵魂一般。
并排站在推车后面的,则是一些抱着空水桶的人们,他们会在把蜕掉的蛇皮沉进沼泽之前先用水把它沾湿以展平上面的褶皱,以便让蛇皮显得更加的气派。在蛇皮被绳子吊着慢慢沉入了水中的之后,这队人马才总算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从钉食大人古老的身体上蜕下的残骸,在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沼泽的底下之后,恐怕便再也无法浮上水面,而只能变为满溢在水面上的点点磷光了吧。就算是在游行的队列通过我的眼前,走上了通向沼泽的下坡路之后,这个冷酷而又庄严的世界的回音,也依然在我的心中回响不绝。
这时一阵剧痛再次袭向了我的太阳穴,把我从俗世之中拉了回来。
钉子以及与我的感觉相连的人偶她是一直贴身带着的,之前则是把它们收到了衣服的袖子里了。
您晓得吗,在那条通向神社的道路附近沿河的地方,有一片像是擂钵一样的低洼地。那片低洼地,在过去,其实好像是一块平地来着。以靠近小河的地方为中心,过去那里好像分布有好几户人家。可是呢,听说……在几百年前,某户名家的当主打算隐瞒自己被选作活祭品的这件事触到了钉食大人的逆鳞,结果导致钉食大人把那片地给毁了。暴怒的钉食大人不断翻弄着自己的巨体,翻掘着土地,结果钉食大人的这份怒气甚至把小镇的地形都连着一起改变了。不少人好像都被钉食大人的蛇身扫平了房子,或是被甩动的尾巴给打死了。
她在这边低洼地的边缘坐了下来,说道
“这蟒蛇单单就只是块头大了一点,居然就能被捧得这么高啊。而且那上面的只是区区一个空壳而已啊”
考虑到这地方的背景的话,能把这番该说是会遭天谴还是说不怕死才说得出口的话,像这样毫不在乎地说出来的,当然,就是她了。
在她旁边的我,一边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保持平静,一边用尽可能显得自己驯顺的话语回答道。就好像是相信只要这么做了就能够免遭神罚一般。
“以前,我曾经有见过一条行使神迹的蛇。虽然那条蛇并没有钉食大人那么巨大,可是那条蛇看上去却显得既神圣,又可憎,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那之后,我就开始能从蛇的身上感觉到某种吸引我注意的东西了。”
“你说,看过,是在七年前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