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时间而我又去追问宫越的话,恐怕现在握住的这根救命稻草就会从手中溜走。
我没理由去相信宫越这个直到最近都没怎么深入了解的人。最后,我也没想通能令自己决心赌一把的理由。我不认为区区一介医师有能力除去囚困我们的牢笼。然而,就在我要对相马坦白宫越这个莫名其妙的提案时。
“姐姐,你之前去志鹤小姐那里了吧?”
“……啊,你说宫越是吧”
“那个……虽然不该由我来说,但姐姐还是不要再服用精神药物了,因为药物会失效的。”
“相马,你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但在那之前你应该先做一件事。”
“啊?”
“在担心我之前,你该先担心一下自己。”
“什么,意思?”
相马瞬间将视线瞥向斜下方,不敢与我对视。他拼命隐瞒自己沉浸于学术信息网不良节目的举动令我的心为之冻结。
不管是父亲的亡灵还是陌生人的世界,我都绝不会让它们夺走相马!
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弟弟。
“汉泽尔,汉泽尔,我温柔的哥哥,这下你就恢复自由了!”(用孩子气的欢闹口吻——)
“格莱特,格莱特,我聪明的妹妹,神啊,感谢你将她赐予我!”
格莱特用从魔女那里骗来的魔法,将汉泽尔从牢笼中救出。马上就要演到将魔女塞进炉灶的高潮部分了,这是整个剧本最精彩的场景。我用手指在有机EL的屏幕上点了一下,翻开剧本的下一页。
“啊,可是,汉泽尔,如果我们对那个讨厌的魔女来说,不过是尚未盖上银餐盖的甜点的话,就只能趁现在逃跑了。”
相马眨了眨眼,我趁他还未表现得不自然,赶紧往下念。终于,轮到扮演魔女的女演员念台词了。暂时的异常总算烟消云散。当然,相马的心除外。
原版的剧本上并没“盖上银餐盖前”这句话。不必回想,这正是相马说过的话。在他一心想逃离一切的那场宴会上。
我确信,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将我和相马的心相连在一起。随后。
在剧本上显示的时钟秒针指向8的瞬间。
我动了。
我像是耐不住平底锅的高热,反射性地松手般,瞬间抛下单手托着的显示屏。
随后,我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紧紧牵住相马的右手。他的身体比预想中的更顺从,轻易地就跟着我走了,他大概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了吧。在松手掉落的显示屏落到地上前,我就跑了起来。
我们朝着那扇正午阳光倾洒而入的大窗跑去。
周围大概没人预想到会这种状况吧,没有一个人马上前来追捕我们。即便如此,保镖们还是在瞬间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慌忙追赶。我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大概再过数秒我们就被他们那强有力的手臂抓住吧。……要是那“数秒后”能到来的话。
震碎大地的轰鸣声和冲击波代替了宣告正午到来的钟声,撕裂了寂静。
我们与其说是从窗户跳了出去,倒不如说是被轰飞了出去。我与相马抱在一起滚到路上。爆炸声再度响起,大地也为止震颤,我的视野更是一片混乱。我翻滚着,瞥到身穿灰色束腰外衣的身影正躺在稍远处的草地上。
膝盖在落地时狠狠地撞上了地面,当我用力想要站起来时,膝上传来一阵剧痛,当场单膝跪倒。我随即再次忍痛勉强站起来,喉咙似乎吸入了什么东西,猛地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弯成了弓形。即便如此我还是勉力走向相马身边。在我像爬行似地来到他身旁时,回头看了眼身后。
今早看到的教堂原型早已不复存在。不,现在就连确认那是座教堂都办不到。废墟上腾起数道火柱,火柱后方有几根倾倒的木柱凄惨地横卧在地上,灰浆崩裂的墙壁露出如破损的马蜂窝般的内部构造,瓦砾更是散落一地。现场热浪滚滚,噼里啪啦的火焰爆裂声四起。
我不禁为之哑然,同时也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因为我明白到这是一场吞噬“生命”的大惨剧。随后我脑海中浮现出了几个疑问。
废墟中的人怎么样了?受雇佣的演员和本该保护我们的保镖呢?除此之外的相关人员呢?我想要亲自去确认,但却没能做到。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用手帕捂住了我的嘴,我眼睛都没来得及眨就陷入了昏睡中。
我感觉到受伤的脚传出的疼痛,睁开了眼,同时还嗅到了白桃的香味。
我晃了晃一片混沌的大脑,坐起来,看了眼自己穿着的衣物。依旧是舞台装束,松松垮垮的束腰外衣也已变得皱巴巴。
撑起身体的手往下沉的触感瞬间把我吓到了,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睡的地方并不是床,而是一张小小的坐卧两用沙发。
“您醒了吗,夕乃小姐?”
看来香味的来源是女性香水。我听到宫越的声音,想要回头,但却有个人跳上了沙发从正面将我紧紧抱住,打断了我的动作。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醒了。”
弟弟声音有点沙哑地冲我喊道,他眼睛盈满了泪水,放下心中大石似地舒了口气。我安慰似地轻抚着他的头发。相马穿着T恤和牛仔裤,他此前还未曾穿过这种轻便装,现在看起来就像变回了小孩子一样。过了数十秒后,他才像突然回过神来似地松开我的身体,压低声音说道:
“姐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相马死死盯着我(不,他应该没有责备我的意思吧,只是我心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