玷污我的无数男人发出了悲鸣,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虽然痛觉无法通过学术信息网传递过去,但我这一击也肯定贯穿了他们的灵魂。
“没错,我是烘焙点心——”
我骑在仰面倒下的男人身上。我的声音令数千条重叠在一起的声带发出了震颤。再度挥起利刃的手臂划过我的视野与那家伙的视野,为无数人所目睹。
“在炼狱的烤箱里被烤至微焦,在陈列柜里簌簌发抖地缩成一团恭候客人——”
我划破了他的脸颊,他脸上粘满了红色的黏着液体,就如同涂满草莓酱一样。不管是男人的脸,还是我的脸都沐浴在飞溅的血花中。
“散发着甜腻到令人反胃的甜香,口感湿滑柔软。只需轻轻一咬,甘甜的汁液便会噗嗤溢出,经由舌尖流入喉咙。震颤着来客空虚的内心肯定是——”
当我放开除手柄外全染上了鲜红的水果刀时,厨房里“嘭”地响起一声小小的爆炸声。事先滴落在烤架上的黄油烧起来了,随后火将面包屑引燃,烤箱本身也开始燃烧了。
“……肯定是巧克力鲜血和松饼心脏。”
好好看着吧,正在窥视我们的你,出于兴趣观赏我的不幸的你,正在视奸我的你。
没错,就是正窥视着我的你。
就在数小时前,我从我们上传到学术信息网的“体验”中选出几个特定的“体验”,剪接到一起,宣称是我的“体验”杰作,供人免费阅览。这节目在按顺序相继体验完我的过去后,最后将与“现时”的我们实时连接。
节目的标题是:
“chocolate blood,biscuit hearts。”
一路体验到现在的你们无一例外,都跟镝木的男人一样,是侵犯我的罪人。表面上装作同情,可内心却希望我变得更加不幸。
我说的没错吧?你们不满足于单纯的恶趣味偷窥,还想将我的不幸烙印于心中。你们这些邪恶又贪婪的大人。
因此,你们必须受到制裁。现在你们既法堵住双耳,也无法惊呼出声,只能乖乖地承受我这小孩子的憎恨。我诅咒这无数的眼睛与耳朵。为了让这份诅咒传递出去,我对躺在身下的男人痛声辱骂。
痛骂许久,估计已经是在吼了吧。
“你察觉到了,啊。”
一道声音传到了我发热的头脑中。
是弟弟的声音。
那张被划破的脸痛苦地扭曲着,眼角盈满了泪水,他勉强扬起嘴角,想要强作微笑。
然而那表情一点都不似镝木陶弥。
“太好了。这样你就终于……能逃出来了。”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某人的留言,脑袋再次热血上涌。但是,
“那时,我没能杀掉父亲。”
相马说着,嘴里吐出了果冻似的血块。
“是因为,看到倒映在餐刀上……本以为是父亲的那张脸,其实是我的脸。”
我一时间无法揣测出他这句话的意思,随后我才醒悟。
相马到底是在哪个瞬间变得不再需要我的守护?
他意欲弑父而紧握住的餐刀是一个孩子拼尽决心才拿起的武器。而他在盯着映在那刀上的目标的身影时,却明白到自己正面对着自己的镜像。
他充满敌意的表情与父亲的脸一模一样。
“我和那家伙流着同样的血。”
相马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发出了一声自嘲似的叹息。
他没能抵抗,也没能从盘踞于自己心中的阴影中逃出。之后他成了支配者,成了一个恣意玩弄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的命运,向全世界展示这一游戏的支配者。
“我身上可没流着甜点的鲜血……”
我无言以对,同时通过学术信息网至少可以确信相马正逐步走向死亡,这点无需置疑。他现在只有伤害自己才能使自己稍稍远离心中求生的冲动。
可悲的顽抗。
火焰将厨房中的厨具逐一卷入其中。大概砂糖袋也被点燃了,一股烧焦的甜香弥漫在我周围。
温暖的空气早已变得灼热,随后相马的呼吸慌乱了起来。
这时,置物架烧着掉落,失去支撑的银色大碗滚落到我们跟前,发出异常格格不入的滑稽声音。
我突然明悟,那个名叫宫越志鹤的情敌到底是何方神圣。弟弟大概也不知道这答案吧。
我捡起掉落的水果刀,相马不禁紧闭起双眼。随后我——狠狠地割破手腕,就像分割倒扣苹果挞那样划破自己的手腕。
刀刃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手腕传来一阵刺痛。然而,当刀刃划过去后,除了火辣辣的灼烧感外,就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或许是痛觉麻痹了。
瞬间无数鲜红的圆珠如念珠般在手腕上串成一排,眨眼间就成了一道赤流、
“看。”
这件如此简单的事为何之前一直没注意到?
“我流着的也不是巧克力的鲜血。”
我们身上并没有流着充满砂糖,散发着甜香的鲜血。而是流淌着与那些肮脏,自私,狰狞的……大人一样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