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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里传来某个女生叫声,同时一颗排球也滚到我的面前来。
「鸣、鸣唐同学……?」
我忍不住抬起头,就和正露出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盯着我的鸣唐同学四眼相交了。
「你今天没来上学是怎么了呀?」
她身上穿着酒红色的体操服,站在体育馆的大门前。
「鸣、鸣堂同学!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会这样死掉──」
「大家都在说,你因为被截稿压力追着跑,所以不晓得消失到哪里去了。」
……消失到哪里去,这是以如果我能逃跑为前提的发展吧……不对,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啦。倒是现在的状况不好好解决的话──
「我快死掉了,救救我……」
「对不起,吹音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救、救、我……」
「tacet(休止记号)?你在休息吗?」(注:tacet为音乐记号,意为较长的休止。而日文的救救我的发音tasukete与tacet则有些类似)
「ta、tace?」
「鸣唐同学~你有找到球吗~?」
体育馆里再次传来女生的呼唤声。
「啊,吹音还在比赛,那就先这样了喔。」
鸣唐同学慌慌张张丢下这句话,从我的面前绕过去拿起球后,就直接转身回到体育馆里了。
「偶……偶都叫你救救我了……」
我已经累到口齿不清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难道我会输给学校安排的课程就这样死去吗……
究竟是为什么呢?一行清泪沿着我的脸颊悄悄滑落。
说了「先这样了喔」就掉头离去的鸣唐同学当然没有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这么被弃置在一旁。
不知何时黑夜降临了,我又得窝在体育馆后头度过第二晚。直到现在我不吃不喝不睡也已经快到身体所能负荷的极限,但其中最接近极限的就是──
「厕、厕所……要是在这种地方尿出来……一定会成为全校的笑柄……」
在各种极限接踵而至的情况下,身体各处的关节也开始发出难以忍受的沉痛哀号。
「真是糟糕……再这样下去,我就得花一年才能完全治好……得花一年才能完全治好啊……」
要是留级,就没办法跟大家一起毕业了。想到这一点,过去那些欢乐的学园生活回忆也一一浮上脑海──
「不对,要这么说的话,那些天才型的变态怪咖很多也都遭受到痛苦不人道的对待啊。」
我只是稍微把现下的悲惨状况当成这间学校的错,而心生怨怼罢了。但大致上也是这样没错。
「丈途同学!你是怎么了?」
黑暗中响起某个女生的声音。但已经濒临死亡的我连想抬起头看看是谁都办不到,逐渐朦胧的意识中,我只能呻吟似地吐出某一句话:
「不能把辅助器拆下来,只有辅助器绝对不能拆下来,不然我一定被杀……」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美丽的朝阳隔着薄薄的眼皮映照我的瞳孔。平时的话,我应该会拉起被子遮住直射而来的阳光,但今天不知为何手脚四肢却动也不能动。到底是怎么了啊?我连想翻个身都办不到,只能任阳光继续在我身上肆虐……
「怎么回事,空气好像也比平时更清新……」
我深感不可思议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片蔚蓝的晴空。
「天空?啊……对喔,我那时候真的失去意识了……」
说起这件事,我连忙低头审视自己的手脚。如果我在睡觉时不小心放松了力气,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得花一年才能完全治愈的复杂性骨折──
「……嗯?棒子?」
不知为何我的手脚各被一根木棒撑起固定。这根棒子插在地面上,我就这么被晾在天地万物间。多亏了这些棒子,我虽然无法动弹,但也因此没变成复杂性骨折。
环顾四周,才发现我身旁躺着一个全身上下沾满泥土的女孩子。
「……丈途同学?」
可能是我刚才那句自言自语把她吵起来了,女孩子从地上坐起身子。无论是洋装式剪裁的制服、悬挂在脖颈下方的心型炼坠,或是那张可爱的脸孔上都沾满尘土。
「园声同学……你为什么会这么……」
仔细一看,她的手都磨破皮了,还不断渗出血水。
「你的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谣江深深凝视着我,却没回答我的问题。看来就像是刻意保持沉默。
──我知道了!这根棒子,是谣江替我插在地面上的!
其实只要把我身上的辅助器拆解下来就行了,她却因为听到我呻吟着说不能拆掉辅助器,才特地帮我固定四肢,让我免于骨折的下场。靠一个女孩子的力量,想把力量这么强大的弹簧固定在地面上应该相当不容易吧。证据就是她手上那些光看就觉得痛得要命的伤口。
「丈途同学,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