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这么一问,少女粗鲁地回道:「马车。」
「他被马车载走了,那是他的命运唷。」
「知道是谁的马车吗?」
「连恩说过,不要做坏的预言。」
依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僵硬地接着说:
「我现在明白了。预言这种东西,越是真的越派不上用场。」
「什么意思啊?」
安迪皱起了眉,对依芙的态度心生不满。连恩平常那么照顾她,她看来却不是很担心,听起来甚至像在指责他。安迪瞪着这个小女生,觉得她真是难以相处。
「你在司祭馆干嘛?来商量连恩的事吗?」
「不对。我担心的是神父。连恩那个骗子!他明明说要来看神父的。」
「依芙!别说了!」
达妮埃拉尖声叫着跑了过来,将妹妹拥进怀里,一手捂住她的嘴巴。
安迪皱起眉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看了威金斯一眼,他也因为话说到一半被扔下不管而愣住了。
达妮埃拉看到他们俩诧异的眼光,羞得满脸通红,美丽的褐色瞳孔中泛出泪光。这个令人怜爱的少女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紧绷的情绪,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拼命地强忍着泪。
威金斯为了不刺激对方,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冷静地问道:
「神父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他病了吗?」
「嗯,没错。他身体不舒服,所以主教大人很担心他,送他去医院——」
依芙打断了达妮埃拉生硬的回答,尖锐地叫道:
「我不会再相信上帝了!」
「依芙,别说了!怎么能说这种话!」
依芙瘪起嘴,挣脱了姐姐的手,撇过脸迈开步伐。达妮埃拉赶紧迫了上去,而少年们不得已只好跟上。依芙以几乎看不出眼睛不好的速度大步前进,一行人转眼间就到了她与母亲的住处。
安迪和威金斯本来想从姐妹这里打听昨晚司祭馆发生的事,以及连恩的下落,却完全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达妮埃拉在进入家门以前,回过头向少年们行了一礼,说:
「对不起,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们说的。」
然后她就追上先进去的妹妹,消失在门后。
「听起来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安迪搔搔下巴,小声嘀咕着,回头问威金斯: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我问了她连恩的情况,她说被马车不知道带到哪去了——」
「这依芙也有跟我说。这事说出来不会有什么麻烦,她堵上依芙的嘴是为了别的原因。」
「她好像很在意那个神父。听说那对姐妹为了发酒疯的母亲经常去找神父商量,今天早上他原本预定要去拜访她们的母亲,母亲也知道这件事。达妮埃拉平时住在外面,但为了在场看着情况,原本昨天晚上想在她母亲家过夜,后来在途中先绕去教会了。」
安迪眯起小眼睛,沉吟道:
「喂,连恩昨天晚上不是去了司祭馆吗?」
「达妮埃拉和依芙都说他没有去。」
「她们说谎吧。可能司祭馆出了什么事,连恩卷入其中然后被掳走了,那些掳走连恩的人威胁神父,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才会烦恼得病倒,不然就是去找教会上头的人哭诉。特蕾西姐妹是被神父他们下了封口令啦。说起来,这不是很奇怪吗?像圣安娜这种穷教会的神父卧床不起,怎么会有主教特地来探病,还带他去医院啊?」
「我也觉得很怪,不过那个神父被搬到马车上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啊。身体不好这一点是真的还是——」
「对了,司祭馆那里应该有个女管家。她会不会知道什么?」
两人朝彼此点了点头,再次回到司祭馆。他们绕过建筑物正想走到后门,却发现中庭那里隐约有些明亮。他们心里觉得奇怪,因为屋外明明没有路灯。走进一看才发现这个院子面对的不是马路,而是古老的基地,中间隔有一道砖墙。光亮来自司祭馆里的某个房间,煤气灯的亮光从窗帘没有拉上的窗户里流泻而出。
「主教他们一定是急急忙忙地带神父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迪嘴上发着牢骚,一边转头四处张望,接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看那边。」
安迪的右手指向隔开中庭与墓地的砖墙,看起来颇有历史的墙上到处都是风化的痕迹。此时威金斯也看到了眼尖的安迪所发现的那个东西。他踏过杂草靠近坑坑洼洼的砖墙,弯下身子挖出了埋在里面的小铅块。
是一颗子弹。
「你怎么看呢?威金斯老师。」
「这不代表子弹就是昨晚发射的。有枪响的话会引起骚动吧?」
「你太天真了。那种问题只要有心,总有办法解决。」
安迪走向光源,往窗户里面窥视。里面好像是书房,窗户锁得好好的。
女管家虽然在家,但他们的期待却落空了。
刚过中年的女管家腰痛得很严重,最近习惯在就寝前喝鸦片酊(注4)。昨晚也一如往常地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