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唤人铃响了。」
福尔摩斯对她直截了当的回答点点头,说了句:「原来如此。」接着又再问了一次:
「你能发誓那一定是这间房间的唤人铃吗?毕竟那是一天当中工作最累的时候,即使弄错了也——」
「不,我没有弄错。因为我当时觉得很奇怪,那的确是七号寝室——这间夫人寝室的唤人铃,是这间房间的铃声。当唤人铃响起的时候,管家布莱安先生一定也觉得很奇怪。我看到他皱眉——」
「唤人铃响起的时候,管家在做什么?」
「他在仆役厅喝茶,说干脆去擦个银器好了。因为夫人要是晚归,管家也不能休息。总之,我去了夫人的寝室。但房间的门锁着,我敲门也没有人回应。我那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从钥匙孔往里面偷看了一下,结果居然看到查尔斯大人倒在地上。那时布莱安先生也来了。我一跟他说这件事,他就看了钥匙孔。后来布莱安先生拿了钥匙过来,进房间检查查尔斯大人的遗体。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他已经死了,他还是摸了摸他的手腕。身上还有余温,却没有脉搏了。布莱安先生想拔出短剑,我制止了他。因为我以前听说过,在警察来到现场以前应该维持原状,然后我就去通知老爷了。还有——那个,我走出房间后,觉得有些在意,回头看了一下。那时我看到布莱安先生从床底下捡起了一个有点圆圆的东西。」
福尔摩斯微微抬眉,对管家捡起来的东西表示强烈的关心,问道:
「你说有点圆圆的东西,是指什么?可以形容一下颜色或大小吗?」
「因为布莱安先生拿在手里,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我那时候又惊慌失措——」
连恩心神不定地轻轻跺着脚-心想是管家在说谎吗?那他就很可疑罗。可是,连恩实在无法想像刚才那个冷静沉着的男人挥舞短剑刺死人的样子。他抬头看着福尔摩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福尔摩斯的脸上既看不出感情,也看不出想法。也许他是像这样淡淡地一再提出问题,对方也不知道哪个问题重要,只要回答自己知道的事也说不定。
当他问到虹吸式咖啡壶及积木时,侍女回答,昨天是她第一次在这间房间里看到那些东西。
「昨晚夫人出门的时候,那两样东西都在房里。因为夫人说不用整理也没关系,我就那样摆着了。而且为了周末的晚餐会,我还有些不得不修改的礼服要忙,也不想做多余的事挨骂。那时我的确没有看到纸屑,但容器里的水量就没有印象了。」
「关于那张桌子,希望你能回忆一下发现尸体时它的样子。要是有和现在不一样的地方,即使只是小事也好,希望你能告诉我。」
「那时桌上比现在还要湿,就像翻倒了水一样。」
这个回答似乎和福尔摩斯料想的一样。他就像吞了只金丝雀的猫咪般眯起眼睛,轻轻点头,接着从床底下拿出胡桃木的化妆箱给侍女看。
「这个化妆箱是夫人的东西吗?」
「是的。可是夫人说她不喜欢,所以没在用。她平常用的化妆箱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她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了镶有象牙雕刻的化妆箱。
「那个……」
侍女战战兢兢地对拿着化妆箱的福尔摩斯开口。侦探将她紧张的样子看在眼里,便回以鼓励的眼光,灰眸里带着对对方的关怀和慈爱。
亚当斯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请问宝石被偷走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听说,以前这间宅邸里也发生过宝石遭窃的事。听说有个女仆遭到怀疑,后来被解雇了。所以——」
「所以?」
福尔摩斯温柔地催着她说下去,亚当斯的脸红了。即使如此,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抬起眼角,虽然说得有些快,还是告发了雇主一家人与同事:
「我知道过去那个被人怀疑的女仆其实是清白的,所以我才想,这间宅邸里是不是有某个人手脚不干净呢?」
「哦?」警探叫了一声,看起来很有兴趣的样子。
「你能详细说给我听吗?」
亚当斯僵着脸,点头说了声是,接着开始叙迤:
「那个背了黑锅的女仆名叫莉莉,亚克拉伍德。半年前,她被怀疑偷走了夫人宝石匣里的钻石戒指和耝母绿胸针,在被解雇后跳河自杀了。查尔斯大人怀疑莉莉,布莱安先生好像也说她又想偷宝石,而在现场被远个正着,但那并非事实。」
「你是说他们两个作了伪证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想,也有可能是他们看错了不是吗?」
亚当斯暂停了一下,紧紧地咬住嘴唇,然后他一口气说了出来:
「其实莉莉是我的妹妹。我的名字吗?亚当斯是结婚之后的姓。莉莉是一个严以律己、信仰虔诚,很认真的女孩。所以不要说偷东西了,我甚至不相信她会自杀。而且我妹妹她……她那时有了身孕。她没有告诉我对方的名字,只说两人约好了要结婚。她拜托我,希望在对方来接她之前暂时借住在我的房间,可是我无法原谅妹妹不检点的行为,把她赶出去了。等我冷静下来后,我开始后悔,决定下次她来找我的话就收留她。啊啊,可是她在那天晚上跳下了泰晤士河——没有获救。」
「是男方毁约了吧?」
这是常有的事,雷斯垂德警探事不关己地说道。
和这对姐妹同样是劳动阶级的连恩皱起了眉,因为那个女人自杀的关系,所以比起同情,连恩更觉得她是一个自私的人。要是那个男的听到她肚子里有了小宝宝,还抛弃恋人,他的冷淡和不负责任的态度就太不可原谅了——连恩也知道这种事就像警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