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少当家肩上,荣吉轻轻拍了拍。
「一太郎老是卧病在床,从小时候开始就没什么朋友。大概是因为这样吧,你有时候很怕寂寞呢。」
荣吉笑着说,在每一日的生活之中,总也会有人暂时离开身边吧,但是同样也会有新的相遇喔。接着他看起来很开心地又吃了一个大福,望向庭院中的樱花。
「这是今年种的吧。真是漂亮的树。」
「恩。」
少当家当然明白荣吉所说的话,理智上也认为他的意见很正确。
然而,即使如此。
(身边有人离开的时候真是寂寞啊。)
简直就像每一天身上都有一部分剥落消失一样。就算明白这种想法或许太天真,这样的思绪还是不肯消失。
(虽然时常请假,但我以前也在寺子屋(注:日本江户时代让平民百姓手劳接受教育的民间设施,也称为手习所或手习塾。)念了很长一阵子的书。再也不用去那里念书的那一天,我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情呢?)
总觉得无法顺利说出的话语把胸口堵得好闷。他想着这是朋友特意为自己而做的,于是又咬了一口大福,但迟迟咽不下去。
当他留意到时,在中庭绽放的樱花也开得差不多了。等到樱花盛开,那应该会成为壮观的景致吧。那样的日子过没几天就会到来。小红会变怎么样呢?然后再过一阵子,荣吉也会离开家门。
(大家都会匆忙前往某处。)
少当家连一个大福都吃不完,就这样仰望着樱花上头的天空。
五
隔天,少当家振作起精神,开口说他要去因园艺造景闻名的染井村,询问造园师不让花办凋谢的方法。
「总而言之,唯有小红我无论如何都想设法守护。就算你们说不行,我也不会退让喔。」
今天也在别馆跟鸣家们玩的小红又长大了,现在看起来已年近十岁。樱花日日绽放。没有时间了。
然而家丁们都露出不悦之色,也不肯点头。简单来说,他们反对他这么做,既然如此就无法请他们准备船只。就算少当家打算亲自去拜托,家丁们的做法也会转为根本不让他外出吧。
「今天就算你们说不行,我也要外出。即使用走的,我也会去见造园师。」
即便如此他还是顽固地这么说,不肯改变想法,这让家丁大哥们露出极为郁闷的表情。但是……过没多久,他们屈服了。
「真拿您没办法,就让您和造园师见面吧。总不能让少当家擅自跑到染井村。」
说完,两人不知为何叫伙计把日限师傅请过来。
「不是找船夫,而是找日限师傅吗?」
少当家说出他的疑惑。佐助忽然指向东方。他说,造园师并非只存在于染井村。
「离这里不远的八丁堀前头有许多武家宅第。」
不只有同心(注:江户时代配属于幕府官员之下,负责庶务及警务的下层小吏。)的住宅,也有相当宽广的旗本及大名家的宅邸。那里有庭园,照理说会有造园师出入。也就是说,家丁大哥们似乎打算循线找上关照日限师傅的同心,再透过他认识的人引介那些造园师。
「哎,毕竟就是为了让日限师傅答应我们的任性要求,平时才会往他的袖袋里塞东西。」
佐助说得毫不愧疚。
日限师傅很快就在别馆露脸,接下重酬之后,他就变得相当能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隔天上午,他就让少当家和因工作而来的几位造园师在通町的丸子摊见到面了。
在因行人、马、沿街叫卖的小贩、大板车等等而车水马龙的路上,摊子旁摆着两张长椅,上头放着丸子跟茶,还附有塞了银钱的纸包。看到这些东西,师傅们都心情大好地在路旁稍事歇息,与带着家丁们的少当家面对面。
「然后呢?长崎屋的少当家想问我们什么事?」
一位看起来超过五十岁、语调爽快的师傅问。少当家用两手捧着茶杯,畏畏缩缩地开口。他明白自己接下来要问的是个奇怪的问题。
「那个……现在樱花开始绽放了,对吧?有没有方法能让樱花花瓣不要散落呢?」
少当家带着十分认真的神情询问。片刻后,师傅们哄堂大笑。日限师傅发出叹息,拥有石叠图样摊车屋顶的摊贩不也泛起了笑吗?
「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真服了您呀。」
「没想到您竟然是想要看到不会凋谢的樱花呀。难道您一年到头都想赏花吗?」
众人说「大商家的少当家所说的话可真奇妙呀」,并哈哈大笑。他们那种干脆的态度就是种毋庸询问答案的回答。
「果然不可能吗?」
对着声音一沉的少当家,一位上年纪的师傅止住了笑,回答道:
「我说啊,樱花就是因为会凋谢才美丽喔。」
而且花朵会结成果实。樱木的果实很小,人类不会食用,但小鸟们会因此而欣喜。
「花若维持花的型态,接在后头的东西下就长不出来了?赖以为生的生物会很伤脑筋呀。」
「后头的……东西?」
少当家睁大眼睛。
「哎,就算您说『不过是小鸟,再伤脑筋也不关我的事』,我们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