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被抓住之后,变回纸张的式神残骸上。
「开始听到式神的传闻,是在火灾过后。这表示即使这股力量原本就存在,七太夫也是直到最近才学会操控。」
得到式神、拥有力量的阴阳师扩展了活动范围。他开始出入玉乃屋,也对阿仓说自己能达成她的请托,但是他学会操控式神的时日尚浅。
「哦……所以为了知道式神能发挥多大用途,你才会命式神袭击他人啊。」
仁吉倏然绷起脸。少当家之所以在别馆遭受袭击,或许也是因为他命令黏在玉乃屋老板身上的式神袭击旁人的缘故。
「这个阴阳师一学会使用式神,马上就开始袭击他人了吗?只不过学会操控区区式神,就鄙视人类、轻忽生命了吗?」
听到这句话,七太夫马上拍开佐助按住自己的手。当然,他不可能逃离佐助的怪力,然而他毫不畏惧,目光凌厉地瞪着佐助。
「什么叫做『只不过』?什么叫做『区区式神』?你说得可真轻松!」
七太夫十分愤怒。他的眼里冒火,匍匐的地面周遭仿佛都要被烧个精光;而他的全身颤抖,让人不禁觉得他好像会突然发出呐喊。
「古时候,在长达千年以前,阴阳师身居高位,也曾参与政治。他们能随心所欲操控式神,甚至是众人恐惧的对象。」
然而随着光阴流逝,转为由武家执政的同时,阴阳师的职责也产生变化。虽然他们现在会为朝廷或公家进行琐碎的净化仪式或占卜,但他们的力量早已无法影响政治。
何止如此,阴阳师之首——土御门家汲汲营营于将原本属于庶民的万岁师(注:人称太夫与才岁的二人所组成的杂技艺人,会在正月走访各家,敲锣打鼓并献上祝贺。)或神王(注:日本神到及神社的祭司。)纳为部属,阴阳师已日渐变质。
「少当家没听过式神的传闻也是理所当然。最近的阴阳师空余其名,虽能占卜,却操控不了一个式神。」
对于那些只会摆架子、逐渐失去原有力量的人,教人从何尊敬起?七太夫能使唤式神,他可不觉得自己该被无能的阴阳师轻视。
「我跟寻常阴阳师不同。我能使普通的纸动起来,仿佛具有生命一样。」
然而,然而!
「京都的阴阳师,不对,其手下江户官署的人,把最下层的身分强压在我身上。那些家伙算什么?为什么?有什么了不起!」
即便是身分高尚的阴阳师,能使唤式神的也是其祖先,而不是现在这些作威作福的家伙。七大夫的声音中带有愤怒……不知为何,还参杂着宛如快哭出来的孩子在闹脾气般,听起来有些窝囊的声调。
就在此时,走廊上有道近似笑声的声音接近。捉着鸣家的金次一面轻声笑,一面在行灯的光芒中探出头。
「原来如此。你操控式神,想借此彰显出自己的伟大呀。」
为此,他才会袭击众人,并约好葬送阿仓的生命。
「然后想让过去看不起你的某些人称赞与尊敬你吗?」
哎,真无聊。金次这么说完,便将鸣家轻轻抛回给少当家,并咧嘴一笑。
「人类真是充满欲望。似乎有不少仁兄想跟我加深关系呀。」
人世间充斥着怨怼,日日搅乱心绪。金次口中说着「好啦,反正打赌也赢了,我这个穷神也来汲取这样的思绪,马上找个人作祟吧」,那张骨瘦如柴的脸逼近少当家面前。
「少当家,您和穷神打了什么样的赌?」
佐助不禁探出身子。
这个时候,七太夫从转向一旁的佐助手中逃了出去。妖怪们想去追那个越逃越远的背影。
就在此时,「等等!」仁吉立刻出声制止。知道那场赌局的仁吉指着七大夫的背影,对金次一笑。
「穷神啊,若你想在此时表现出自己是位穷神,就附身在那个男人身上如何呢?」
如果是在长崎屋作祟,面对悠哉的少当家以及诸多美馔,他肯定也会在诅咒尚未应验时就心生厌倦,离此而去。
「那个男人是个操控式神的阴阳师,并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陶醉。要是他在此时遭穷神附身,无法再使用力量,落入与他瞧不起的同伴们相同的境地,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呢?」
仁言说着说着,金次咧嘴笑了起来。少当家才想着「这真是一道可怕的笑容」,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唯有声音留在黑暗中,然而那也若有似无。
「我明白了……」
有好半晌,长崎屋的庭院中只剩下几乎令人恐惧的沉默。
「少当家,您下棋的对手跑掉了呢。」
视线望向金次已消失的黑夜之中,佐助语气轻松地这么说。少当家用力叹了口气。
「好啦,许多事情都了结了。」
阿仓及阿咲说,会和过于担心女儿,导致有时鲁莽行事的父亲正面谈谈亲事的问题。至于七太夫,此后或许有残酷的命运等着他。少当家似乎总算能回到崭新的长崎屋了。妖怪们好像在这次事件中玩得很尽兴,显得活蹦乱跳。此外……
「哥哥会怎么处理这次的亲事呢?」
唯有松之助的成亲问题街未有结果,依旧留在黑夜之中。
「少当家,谈亲是件双方面的事,所以不会光凭松之助先生的想法决定一切喔。」
听佐助这么说,他也只能点头。不过以松之助的个性,一定能娶到一个好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