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算术师傅的难题 算术师傅的难题

那位过世高僧的缘故吧?)

  定在僧堂的走廊上,秋英忽然闪过这个念头。宽朝的师父法号和山,据说是位传授爱徒佛法诸事,指点他成为高僧的伟大人物。不过尽管如此,和山大师教授的不只有身为僧侣应有的德行,据说他最热心指点宽朝的,竟是如何增加寺院里的香油钱!

  即使寺院也和世间一样,买根毛笔同样需要花费金钱,更别提广德寺并没有寺院专属的田地,官府虽会派发米粮,光凭这些终究不够。尽管众多大名家(注:江户时代领地超过一万石以上的诸侯。)是广德寺的信众,不知是何缘故,每年寺院依旧为了不断增加的开销而大伤脑筋。

  (唉,毕竟这是个无法让人随心所欲的世道,大部分的寺院也没办法花钱如流水了呐……)

  宽朝原本就擅长募集捐款,再加上除妖封魔更能为寺院添香油钱,因为来商量和妖怪有关的烦恼本来就非同小可,来客往往会捐赠较多的银两。驱除妖怪的谢礼是五枚二分金(注:二分金是江户时代的一种货币,面额相当于二分之一两。),共二两二分金子,秋英自己其实不清楚这样的价码到底是贵还是便宜,只是,没有其他僧人能像师父带来这么多的捐款,因此宽朝在寺里讲话颇具分量。

  正因为如此,寺院里头高位的僧侣们经常告诫宽朝,要是只顾着募集香油钱,对于修练德行是没有助益的。

  (这么说来,只会花钱的师父们品德应该会与日俱增罗?)

  偏偏宽朝这个人不知是否生来性子就漫不经心?竟还摆出一副对这些老和尚的教诲毫不在意的模样。所以,有些小心眼的和尚觉得他的态度实在让人看不顺眼,顽固的延真师父便是其中一个例子。

  (不过,宽朝师父可不会使些小心眼的手段呀!那些金子多少都能收进自己怀里,他老人家可是全额交给寺里运用呢!)

  先不提僧衣,即使出家当和尚,想要买些高价品或是吃些奢侈的东西,还是可能办到,但是宽朝师父从不曾奢侈度日,每天只是无拘无东地过日子。纵使会抱怨自己忙得要死,一旦有施主登门求救,他还是热心地出力帮忙。

  (所以呢,我很尊敬师父这个人。是啊,就是这样没错。)

  秋英是真心这么认为。只不过啊……自己的师父毕竟怪得出奇,有时秋英也会梦见自己狠狠地敲着对方的光头呢!

  来到广德寺的人似乎也渐渐分辨出众多僧侣的等级高下,这阵子突然增加了许多信众,每位都指名要找宽朝师父,因此时间不凑巧的情况也就变多了。

  (可是,师父竟然会找延真师父过来,真是稀奇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总觉得这次请人过来有点危险,让人心里七上八下呐!秋英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走廊的地板摇得特别厉害,仿佛有人觉得好玩,故意吱吱嘎嘎地摇晃着似的。

  (怪了、怪了,希望不是什么怪事的预兆就好啦……)

  秋英轻轻咬着嘴唇,还是加快脚步离开了直岁寮。

  二

  「秋英啊,今天长崎屋的少当家登门拜访,是为了什么事情呐?」

  「延真师父,宽朝师父什么也没交代呢。」

  「唉呀,你什么也不晓得吗?哼,该不会是觉得,和你这个连妖怪也看不见的不肖弟子说什么也没有用吧?」

  「……是弟子不好。」

  秋英偷偷地皱紧了眉头,领着延真在广德寺长长的走廊上走着。

  (真是的……延真师父不但万事拘泥罗唆,还爱挑毛病,一定是在意长崎屋的少当家会供奉多少香油钱吧!)

  长崎屋在江户最繁华的通町开店做生意,经营的是回船问屋兼药铺,身为继承人的一太郎体弱多病的程度,岂止是上野的寺院,连遥远的虾夷地(注:北海道的古称。)都有所耳闻,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据说一太郎的双亲和家丁们都对他宠溺得不得了。

  (不过也就因为身体状况这样,少当家倒是难得来位在上野的广德寺一趟呢!)

  尽管如此,偶尔还是碰见少当家过来,似乎是遇到其他寺院无法解决的问题。师父虽没有明说,传闻长崎屋和妖怪有些因缘。就连之前广德寺猫又(注:由活了十岁以上(亦有说四十岁以上)的家猫所幻化成的妖怪。)出没的事件也和长崎屋有关。从小和少当家一起长大的两位家丁,其实也不是区区凡人呐。

  (该不会是这个缘故,接待长崎屋才都由师父亲自应对,不能交给其他僧人。)

  由于对方是宽朝另眼相看的施主,延真也跟着在意起长崎屋来了。他们来到直岁寮的房间,从纸门另一头传来宽朝的说话声。

  「你说,聚集在屋里的大家最近常常吵架,少当家就是因为这件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吗?」

  「不只为了这个,少当家也很在意哥哥的亲事呢。」

  「哎呀,仁吉你是说又有人来跟松之助少爷提亲了吗?拖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不过,少当家为何要在意这件事呢?」

  延真不晓得是不是有兴趣,一直闷不吭声地听着少当家等人的对话。

  (这不就成了偷听吗?)

  秋英立刻对屋里通报一声,飞快拉开纸门。

  「哎呀,劳烦延真师父跑一趟了。」

  长崎屋一行人对延真和尚行了一礼,宽朝也暂时打住,对着被找来的延真满脸堆笑。

  (果然奇怪。)

  师父心情这么愉快,不知为何就是让秋英心头一凛。他打量着宽朝的神色,偏偏宽朝看也不看他一眼。宽朝对长崎屋的众人告了罪,然后用和缓的口吻对延真坦承:「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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