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苦着脸,想起了三天前的事。
“一太郎,我来看你了!”
少爷卧床不起后的第八天早上八点,长崎屋的厢房内出现了小伙伴的身影。少爷的身体渐渐好转,他躺在被子里,微笑着看着朋友。
荣吉说,想着少爷应该很快就能吃下甜食了,于是带了点心过来。如果告诉别人,荣吉是点心铺的继承人,对方可能会以为是在开玩笑,因为荣吉做点心的水平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少爷虽然清楚这一点,却经常去买小伙伴做的那些恶名远扬的点心。
“今天的包子可是我很用心做的,你尝尝吧。”
少爷坐起身来,准备吃点心,一听荣吉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妹妹不久之前已经出嫁了,荣吉想着,三春屋只能由自己来继承了,于是努力地学习做点心。但不可思议的是,他越是认真努力地学,做出来的点心的味道就越稀奇古怪。
仁吉听说是荣吉做的包子,连忙把铁壶里的热水倒入茶壶,给少爷沏了一杯茶。
“老是给我送点心,真是过意不去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少爷轻轻地从竹叶上拣起一个包子,放人口中。浅褐色的包子小巧玲珑,看上去应该可以轻松咽下。
但是……
“呃……呜!”
刚咬了一口,少爷嘴里就发出了像快被人掐死的声音。
甜得快要腻死人了,而且辣得人舌头都麻了,还好像满嘴胡椒块,很呛人。为什么明明是包子,却吃出了一嘴浓烈的胡椒味呢?
少爷猛地咳嗽起来。包子也随即咳了出来。
“啊咳咳……咳、咳!”
“少爷,快喝水!赶紧。”
小口小口地喝热茶已经来不及了,少爷赶紧接住仁吉递过来的水壶,把里面的水倒进嘴里。喉咙火辣辣的,马上又咳了起来,怎么也止不住,胸口疼极了。
“看起来好像很难吃,不过……”荣吉不知所措,哭丧着脸说,“你没有吐出来,不是吗?”
“我、我本来……呃,想把它……呃……吃下去。可是,今天的点心实在是……”
少爷终于喘过气来了。荣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实在是什么?”
荣吉的声音里透着强烈的不悦。听了这话,正在喝水的少爷神情也僵硬起来了。
“这我没法说,因为……呃,咳咳,你可能不想听。”
“你能说就说出来啊!”
一个咳个不停,另一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双方僵持不下。少爷向伙计递了个眼色,想让他出面阻止,但是仁吉正忙着准备止咳药。身为妖怪的伙计眼里只有少爷,至于荣吉的心情,他根本毫不在意。
(我没法儿照实说啊。之前他肯定也不断从别人那里听到过,都听腻了吧。)
看到少爷不回答,荣吉越说越气了,满脸厌恶的表情。
“说不出来吗?哼!仗着自己是个病人,就爱闹得鸡犬不宁!”
“什么!咳咳!我……”
谁愿意躺在病床上啊?少爷剧烈地咳嗽着,直咳得眼角都渗出了泪花。好不容易坐起来,这样下去的话,明天又得躺下,不能再沉默了。
“因为太难吃了,我怎么也咽不下去。”
荣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身体微微地颤抖。最后,他咬着嘴角站了起来,没说一句话,穿过院子回去了。少爷承受着喉咙里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没有开口叫住荣吉。
(如果我先开口,就变成是我没理了。)
就在少爷固执地沉默时,耳边传来了仓库边的木门关上的声音。荣吉真的走了!
(这算什么嘛!荣吉……你这个笨蛋!)
少爷抽泣着,鼓着脸,朝院子里看了好一会儿。这时,房间角落的黑暗处出现了好多鸣家。每次有人来看望少爷之后,总会剩下一些点心,它们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但是……
一只鸣家张大了嘴,一口吞下一个放在竹叶上的包子,忽然朝后倒了下去。另一只鸣家觉得很奇怪,也上前咬了一口,结果也瞪大了眼睛,“咚”地倒在了地上。当第三只鸣家倒在地上时,其他鸣家都吱哇乱叫着,赶紧逃得远远的。这次的点心果然很可怕!
“连鸣家们都吃不了,这只怕不能叫食物吧。”仁吉轻松地说了一句不能被荣吉听到的话,把包子重新包起来,放进怀里,接着,把苦涩不堪的胃药和止咳药一起倒进茶碗里,端到少爷面前。
2
三天过去了,少爷一直躺在床上,深深地反省那天的事。
(荣吉带着点心来看我,本来我应该感谢他,却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佐助要忙船行的事,他一去店里,就剩下少爷一个人了。从小只跟病最熟悉的少爷不奢望谁会来看望自己。他躺在床上,透过打开的纸拉门看着院子,十分寂寞。
因为平时很少吵架,少爷不知道事情该如何解决。到底该怎么向荣吉道歉才好呢?少爷把头转向一旁,对房间角落里的华丽的屏风说:“屏风偷窥男,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哦,怎么了,少爷?”
熟悉的妖怪“噌”地从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