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和净秀面前,两只手抓住他们剃度过的头,用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低沉声音问道:「如果是一个人,还杀他吗?」
房间里很安静。
「如果是一个人和广人面对面,你们会变成杀人凶手吗?如果是一个人,你们会不会把所有与女人的事情交代清楚,然后认罪道歉?」
两个人不敢看宽朝的脸。
「广人师父恐怕没有立刻责罚你们,而是认真听你们说话来着吧。我说得对不对?」
「可是广人师父不是把寺里的钱都花光了吗?」
「我们花的只是他给的堵嘴钱,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他?」
听到净秀那近乎叫喊的话,宽朝的声音由于愤怒而颤抖起来,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没说要你们向一个僧人道歉,我是说,你们应该在佛祖面前忏悔。身为僧人,你们连这都不明白吗……」
屋子里鸦雀无声。虽然有五个人在,然而好大一会儿,谁也不说话。
6
「哟,一太郎,好久不见啊,又卧病不起了?」一个月后,少爷和两位伙计再次来到广德寺,在自己房间迎接他们的宽朝这样说道。
「真讨厌,还是别这样奇怪地寒喧吧。」
少爷撅着嘴,有些不高兴,但马上就从包袱里拿出了点心,放在宽朝面前,接着又掏出一个方绸巾小包裹。
「这个给住持,对心脏有好处。」
一说是买瓦的钱,宽朝就笑着接受了这份布施。今天也是年轻的秋英和尚上茶。在宽朝面前很随便的仁吉说,在院内洒扫劳作的和尚中,
没有那两个年轻僧人,于是问起了他们的下落。
「一切平安。」宽朝答道,「只是不在江户了。拜托有缘的寺庙把他们安置到了不同的地方。两座寺庙都在多雪的山里,不能出门游玩,和佛祖在一起的时间会增加很多啊。」
如果吵嚷着说他们杀了人,再把外界本不知道的犯色戒的事传扬出去,年轻和尚今后就无法重新做人了,所以经寺庙内部商量,决定了对两个人的处置办法。
「好在两位僧人都幡然悔悟了,他们说,再怎么反省道歉,过去的也已过去了。」
就算杀人凶手说一大堆忏悔的话,死去的广人也不会活过来——
这已经成了无法改变的铁的事实。即使凶手被原谅,也绝不会是被害人的本意。
「所以,自己做的事情到死都只能由自己背负,这很沉重。」
从广德寺出发的时候,宽朝对两个人说了这番话。当时,两人都没有答话。宽朝说,他感觉两人还不知该如何回答,没有找到适当的语言。
「可是一太郎找到云彩了吗?」
宽朝一边喝茶,一边抿着嘴笑。一旁,佐助和仁吉的嘴边也露出了微笑。少爷有些怃然。
实际上,桃色云彩在那件事之后找到了。
令人吃惊的是,云彩居然跑到了广德寺关猫精的小屋里。不仅如此,金子从千两箱里消失,也和桃色云彩有关系。
照山等人立刻被其他和尚从禅堂的小屋带了出去,背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这次多亏你们帮忙了。」
宽朝向长崎屋的三个人点头致谢。少爷他们为领回小丸而来,最后却碰到这样意外的事,少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做声地鞠躬回礼。
这时,云彩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它柔和地放着光,轻飘飘地浮着,慢慢从房间中横穿而过。宽朝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少爷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快活起来。
「云彩找到了!」
更加高兴的是将要变成猫精的小丸。它发现了有趣的东西,陶醉地叫着,对着云彩跳起来,伸出了爪子。
「小丸,这云彩对我很重要,你可别乱来。」
正说着,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小丸确实没有伸爪子,却张大了嘴,踩着书堆跳起来,一口咬住了云彩。
云彩不大,两下就进了小丸的肚子。少爷不知道该说什么,伙计们也呆住了。
这时,头顶上响起了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一看,一块天花板被卸了下来,正有很多鸣家从那里探出头来呢。
「难道……把云彩弄到这儿来的,是你们?」
听到佐助的喝问,鸣家们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当然,这些鸣家不是长崎屋的。老的宅院里会有鸣家,广德寺和老猫精阿白的房间里也有。其中一个跟着阿白去到长崎屋,看见了那片云彩,为了给关起来的小丸解闷,就从长崎屋拿了来。
「虽说把云彩搬到了广德寺,但因为那个房间贴着护符,所以进
不去。」
「是的,没办法,就绕到了天花板里边。因为天花板里边有个箱子,就把云彩放在里边,连箱子一起扔到屋子里去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箱子呢?」仁吉带着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问。
鸣家指了指滚落在地上的千两箱。
「广人师父蹬着书堆,掀起木板,把千两箱放在屋顶了。」仁吉说。
鸣家们发出了欢天喜地的声音:「对了,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