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不是在家挨骂了?」
铃铃一边晃动头上的花簪,一边仔细打量起少爷来,大大的黑眼珠如琛夜一般。
「如果回去,铃铃就活不成了。」
屋子里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3
日限大人与河对岸深川一带的捕快取得联系后,没费多少工夫就查到了孩子的身份。铃铃是深川一带大木材行中屋的小姐。
在木材商聚集的深川,道路和沟渠两旁都立着很多圆木桩子。少爷、捕头和伙计仁吉坐船送铃铃,望着不熟悉的风景,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到了中屋,铃铃的叔叔正三郎第一个从店铺里迎了出来。看到侄女平安归来,他放心地大舒了一口气,跪坐在了店门前。
「看不见铃铃,我们在店里找了好几遍。你们送她回来,真是太谢谢了。你们是长崎屋的?就是大和桥前通町的那家店?铃铃居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寒暄结束,少爷迅速环顾了一眼中屋,并没有一个人从里边冲出来打铃铃,也没有丝毫令人不安的气氛。对于这_点,仁吉也点头赞同。要是这样就没有什么危险了,少爷放心地在铃铃面前蹲下身来。
「到家喽,铃铃,你不要紧吧?」
铃铃好像也并不是不想回来,一副很安心的样子。
「谢谢叔叔。」
铃铃微微一笑,端端正正地向少爷行了个礼,就由女仆陪着走进店去了,只剩下少爷呆立不动。
「嗯,叔叔?」
刚十八岁就被归人「叔叔」行列,少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在一旁忍住笑的捕头拉着,和仁吉一同进了离店门不远的一个房间,在那里又一次接受了正三郎的道谢。他不光嘴上谢,还备了礼,连包东西用的方绸巾都准备好了。
「本来,我哥嫂,也就是中屋老板夫妇应该前来道谢……但铃铃失踪,哥哥因太担心生了病,家里忙乱不堪,实在抱歉。」
正三郎两手扶地,表示深深的谢意。铃铃的这位叔叔二十四五岁,待人接物相当得体,长得虽不像仁吉那样眉清目秀,可是神色言谈之间有一种动人之处,柔和温静,相处起来很愉快。
「那么……些许薄礼,谨作为中屋的一点儿心意吧。」
谢礼是小金子,而这之后,长崎屋也会拿出一些金子答谢捕头。清七见了,欢喜得眉开眼笑。
可是,少爷还是很担心铃铃说的「活不成」,因此,与金子相比,少爷更加注意正三郎眼角那块像是被人打过的淡淡的瘀青。少爷向仁吉递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仁吉立刻从怀里把随时为少爷准备好的褡裢取了出来。少爷从中拿出一片膏药,递到正三郎面前。
「长崎屋也兼营药行,这种药叫真黄柏膏,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请试试吧。」
「真不好意思,还能看出来呢。」
正三郎用手摸了摸脸,轻声苦笑起来。对于这副窘迫的样子,仁吉全不理会,紧接着又指出他手腕上还有一条红道子。也许是觉得难为情,正三郎赶紧将手臂藏在了身后。
「说起来……身为次子的鄙人,现在要入赘到别人家。听说这事,有个女人心生嫉妒。」
看样子被收拾得很惨。正三郎看起来很精明,连和女人分手都颇有手段,因而受了伤……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一点儿也不奇怪。难道铃铃亲眼目睹了两个人争吵的场面,所以觉得害怕?
如果一直胡乱猜测下去,故事能编一大堆。不问,事情就得不到解决,因少爷把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
「是这样,在长崎屋时,铃铃怎么也不把府上是中屋这件事告诉我们。我们问她为什么,她就说,如果回来,会活不成。想到她的父母会着急,所以赶紧把铃铃送回来。但就这样回去,那句话会一直放在心上。如果明白其中的原因,烦请解释一下。」
少爷这么一问,正三郎脸色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待人接物时的和蔼。他轻轻地挠了挠头。
「铃铃说过这样的话?原因嘛……我知道,只是……说出来,请你们不要干预,只要你们不干预,我就很感激了。」
他鞠了个躬,开始娓娓道来。据他讲,最近有传言说,中屋有狐狸作祟。为此,老板正请人在店旁修建稻荷神祠。
「铃铃的乳母阿赛最关心修神祠的事,可能铃铃从乳母口中听到这件事,就害怕起来了。」
少爷望了望仁吉,本是妖怪的伙计摇了摇头。中屋没有狐狸,有狐狸作祟这件事多半是谣言。
可不管怎么说,人家解释了,礼也收了,事已至此,只有打道回府。少爷向正三郎道别后,站起身来,顺便将袖子里揣着的两个鸣家抖落到了榻榻米上——好在铃铃看得见鸣家。少爷耐心地嘱咐鸣家们,一旦有危险,就带着铃铃逃到不远的稻荷神社去。只要逃到那里,少爷的外祖母皮衣的同族狐狸们就会帮助她脱离危险。
正要出屋子,突然听见店堂那边大声喧哗。大家正面面相觑,一个仆人跑到了正三郎面前。
「不得了了,阿赛跳河了!刚才听人说,乳母阿赛的尸体漂到河沟边上来了。」
正三郎的脸霎时变得和刚漉过的纸一样白。少爷的脑海中,又掠过了铃铃说的那句话。
「如果回去,铃铃就活不成了。」
只是,这次死的不是铃铃。
正三郎冲到外面。少爷一行跟着他出去,发现离店稍远些的河沟旁,围了一大群人。一个叫孙藏的男子正在维持秩序,他是深川一带的捕快。听说了铃铃的事之后,他一直帮忙调查。清七看到孙藏,立刻分开人群过去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