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之助拿着包袱,离开了东屋。
(这回可真成了无根的浮萍了。虽然没有积蓄,但我年轻力壮,肯定能过下去。)
他准备到荐头店去找一份带食宿的工。
虽然想着要早点离开店里,但是真到了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有很多事,不知不觉耽搁了很多时间。没办法,他只好在附近的寺庙里住一晚,等第二天早起再作打算。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有亮,疲惫不堪的松之助忽然睁开了眼。
(怎么这个时候……)
正疑惑着,听到了人群的嘈杂声。一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宽阔的地方。
(对了,我这是在寺庙里。)
走到外面,想探个究竟,却看到一副可怕的景象:寺庙旁边的木房顶上蹿出无数小小的火苗。
「着火啦!」
松之助大喊起来。睡眼朦胧的和尚立刻从房里跑了出来。在短短的时间内内,美丽的火星闪耀着,划过夜空,落在了家家户户的屋顶上。赶紧跑到门外,街道两旁有的人家已经燃起大火柱了。阴沉的路上聚集了很多人。
(惨了,风很大。)
松之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将成为一场大火灾。
(房子都是木屋顶,一落上火星就会着起来。)
风从东边呼呼地刮来。凌晨六点前,大家都在睡觉,别说灭火了,逃命还来不及呢。
「东屋怎么样了?」
松之助不顾和尚的阻拦,跑了出去。赶到店门口,看见老板夫妇女儿抱着许多行李,叫着与吉的名字。一看到松之助,老板娘赶紧说:「你来得正好,快去找一下与吉吧。这么早,却见不到他的人。」
老板娘自己却没有动,紧紧地抱着行李,想逃出去。
松之助嘲讽道:「风那么大,火烧得很快,您带着这么多行李,还能逃吗?还是早点和老板一起朝东边跑吧。」
说话之间,周围已经是一股焦糊味。东屋的屋顶像烧洗澡水的引火柴似的,呼呼地蹿着火花。
「快走!屋顶要塌下来了。」
松之助拉住板着脸的老板娘离开了。
(与吉少爷,大早上的你到哪里去了?难道是先跑了?)
到店里找了一圈,没人。火烧到走廊上时,松之助遇到了掌柜。
「这不是松之助吗?你也来了啊?」
「您在干吗呢?再不跑的话……」
「店里还有很多账本和订货的账目,这些可不能被烧掉啊。」
掌柜想把那些东西都救出来,所以还留在店里。可是那些账本已经陷入火海,不能进去拿了。松之助扯着掌柜的袖子,硬把他拉到了外面。
「店都被烧了,您还管那些账本干吗?还是赶紧朝上风向跑吧。」
只要掌柜没事,东屋总能够重新开始。店的四周已经是一片火海,脸和手被火烤着,非常难受。跑到街上时,松之助想用手巾挡一下脸,就放开了掌柜的袖子。
这时,德次郎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径直跑回了店里。
「掌柜的,您不能再回去了!店里已经着火了。」
「我的行李还在房间里,那可是我全部的财产啊。」
德次郎拼命地往回跑。
「钱比命重要啊!现在我要是什么都没有……那跟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德次郎说完,跑进了大火熊熊的店里。松之助无话可说,只是呆呆地看着燃烧中的东屋。
那积攒下来的一点点钱,就是掌柜最后的依靠吧。有了那点钱,至少不会身无分文。年近五旬的他,在大火中失去了生计和栖身之地,对明天的不安已经超过了对性命的担忧。
(这叫什么事啊……)
松之助等待着。就算被火炙烤,也要等德次郎,直到大火烧断了柱子,东屋的屋顶塌落。
松之助没等多久。•
从东屋附近烧起来的火,被风刮送着,蔓延到整个西南一带。寺庙做饭赈济灾民,一时间里面挤满了逃难的人。松之助连续几天帮忙煮饭赈灾,自己也喝着粥。寺里每天人山人海,年轻力壮的松之助总不能老待在里边。必须找一份新的工。
早就去了一家最近的荐头店,但火灾后,很多店都被烧毁了,找工的人太多了,实在很难。松之助没办法,只好离开寺庙,准备回自己家。
明知道不会受欢迎,但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哎呀!这里……也被烧了吗?」
熟悉的街道变成了一片焦土。不知道养父一家到哪里去避难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下子真的无家可归了。
(怎么办……)
渐渐被逼入了绝境。失去生计,没有栖身之地,也没有钱,所有的家当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包袱,这样下去,只能当乞丐了。
(不,连乞丐都当不了……)
听说乞丐也拉帮结派,要是松之助随便去要饭,他们肯定不会饶过他。没有办法,只好继续走下去。没有目的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