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得了啦!有个老人吃了荣吉做的点心,死了!」
时值午后,暖和的阳光令人昏昏欲睡。在长崎屋药行,好不容易没生病的少爷一太郎正坐在账房后的房间里,捕头清七的手下正吾大叫着飞奔进来。
「怎么回事?是被点心噎住喉咙了吗?」
正吾扑倒在榻榻米边上,喘着粗气。少爷起身走到他身边。
荣吉是长崎屋旁长屋的点心铺三春屋的继承人,是体弱多病的少爷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两人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咿呀学语时。捕头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才以熟人的交情派人来告知少爷。
「这……据说老人吃的是茶包子。荣吉少爷已经被带到衙门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正吾有些支支吾吾。一听说荣吉做的是包子,长崎屋的伙计都默不作声了,彼此颇有深意地对视着……
少爷经常买好朋友做的点心,药材铺里的人也常吃。大家都知道荣吉做的点心的味道,对于今天的事是欲言又止。
听到声音,伙计仁吉抱着药材口袋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正吾,立刻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是不是因为荣吉做的点心实在太难吃了,那个老人一惊,心脏就停止跳动了?」
「仁吉,你说什么呢!」
少爷立刻大声责备。一手把少爷带大的伙计却毫不在意。
这个把别人出于客气和同情没有说出口的话大声说了出来的伙计是仁吉,他还有一个妖怪的名字,叫白泽。从一太郎小时候起,长崎屋就来了好多妖怪,他们以另一个伙计佐助为首,负责保护少爷。少爷身上也流着从外祖母阿吟那里遗传下来的妖怪血。少爷和妖怪们已经很熟稔了,有这些不同寻常的伙伴在身边,少爷反而更开心。但是妖怪和人的感觉不一样,这常常令少爷头疼。
「你呀,不管荣吉调馅儿的本领多么不高明,也不会有人因为点心难吃就死了吧?」
少爷的话虽然有道理,伙计却毫不在意地说:「才不是呢,荣吉做的点心可不是一般地难吃啊。也许那个老人一听说包子还出自正宗的点心店,心里一惊,就见阎王去了。」
「……你非要这么说不可吗?」
少爷想反驳,可一想到荣吉做点心的本事,还真是想不出什么可以帮他的话。
这时,仁吉又说:「不过能用普普通通的小豆做出那种味道的馅儿水,还真是不简单啊。」
「你说的是不错,但不管怎么样,我做的点心也不至于变成老鼠药吧?」
有人忽然插话进来。循着声音望去,店前太阳底下,站着清七和柴吉。长崎屋的伙计们赶紧尴尬地把视线移开。
「荣吉,听说你惹上麻烦了,没事吧?」
少爷马上跑出去迎接小伙伴。在蓝色衣服的映衬下,荣吉原本无比苍白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
「少爷,我有话想对你说……我们可以到里面去吗?」
听到清七说出这种稀罕话,伙计不由得挑起半边眉毛。少爷估计是要说案子,就把店里的事交给掌柜,直接把两位客人带到自己日常心居的房间里去了。
2
「死者叫九兵卫,独自住在松川町的一幢房子里,小有钱财。」
捕头在厢房里的圆火盆旁坐下,马上讲起事情的大概。仁吉把茶水和点心盘放到三人面前。木盘中盛得满满的,是颇受欢迎的金泽丹后出产的山芋包子。
「据说九兵卫想起自己八岁时吃过的点心,就到三春屋买了茶包子,正在家里吃着,忽然觉得很难受,就死了。」
「这种情况下,荣吉还能从衙门出来,真是不容易啊。」坐在少爷身边的仁吉直率地说。
听了这话,清七苦笑道:「按照常理,当然不能放荣吉出来了,但是他的运气比较好。」
「运气?」
「八丁堀的大人去勘查老人的住所时,看到九兵卫养的狗吃了掉在走廊上的半个包子。」
「啊……那条狗没死吧?」少爷忙问。
清七点点头。看到狗依然活得好好的,衙门就不再把调查重点放在点心上,而是转向了别的地方。
「据服侍九兵卫的女仆阿种说,最近老人经常身体不好,也许是生病死的。仵作们正在查验呢。」
「这样啊。能够早早地洗脱嫌疑,真是太好了。为什么荣吉少爷还是一脸不高兴呢?」
听伙计一问,三春屋的继承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捕头也好像不适似的挪了挪身子。
「老人死了之后,我被带到衙门去了,三春屋乱了套。有人因为吃了味道不好的点心死了,点心铺的生意再也做不下去了。」
「可是,不是已经洗脱嫌疑了吗?」
看到好友垂头丧气,只顾盯着自己的膝盖,少爷一脸不放心。
这时,清七含糊不清地说:「事情还没结束呢。幸亏那条狗,荣吉才能暂时从衙门里出来……但是抓不到凶手,或是找不到死因的话,还是……」
「现在只要我在店里,点心肯定就卖不出去。一太郎,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在你这儿住一阵子?」
「没问题……」
听了少爷的回答,捕头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