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猫婆婆 致当家大人

  台版 转自 红色有角三倍速@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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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仁吉君,一面之缘,君想必已将妾身忘却……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长崎屋的少爷一太郎一边看着拿到床边的情书,一边不时皱一下眉头。

  这个冬天,一太郎已是第三次发高烧。这次他在厚厚的被子下躺了整整五天。旁边坐着两位从小就照顾他、比他年长五岁的伙计,他们连坐都不让他坐起来。一太郎觉得闷得都快发霉了。

  这几天,江户气温骤降。走在大街上,腊月的寒风飕飕地往人衣服里钻。在这无可改变的季节变换中,世间的人因为贫富不同,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兼营船行和药行的长崎屋是江户十大特权商家之一,光店面就有十间。铺子屋顶盖满了结实的瓦片,四面都是灰泥涂抹的高墙,冷风根本漏不进来。

  从大和桥向南,可到江户最繁华的通町,长崎屋就在通町的京桥边。长崎屋的生意做得很大,拥有三艘往来于大阪与江户间的菱垣船,以及许多分类运输货物的小驳船。除了三十来个在店里干活的伙计,还有许多船夫和脚夫往来于店铺和京桥附近的码头之间。此外,长崎屋在其他码头还有几处仓库。

  船行之外,长崎屋兼在隔壁的店里卖药材。这原是在为体弱多病的少爷搜集药材时,生意渐渐做大,最后独立出来的。生意原本是为了救儿子而开始的,故店里的药材质量上乘、价钱公道,自然深受大家好评,生意也很红火。

  表面上,负责药行的是少爷,但是这位家业继承人自幼药不离口,动不动就卧床不起,根本无法照看生意。他自己对此也厌烦不已。比起做生意,少爷对于生病的经验似乎更丰富。

  在精心建造、作为少爷卧室的厢房内,今天也和往常一样,为了保持室内温暖如春,圆圆的火盆里加上了满满的炭,药罐中也飘散出如羽毛般轻柔的热气。待在房间里尽管很舒服,但少爷实在厌烦了老是躺着、被当作病人的生活,他不时深深地皱起眉头。

  心情不好,少爷的食欲也跟着下降。两个伙计心里着急,便不时往厢房里带回一些消遣的玩意儿。此时用来解闷的,是藏在药材铺伙计仁吉袖子里的情书。

  「妾愿如磐石……能看清楚的只有这个『愿』字啊。仁吉,这篇天书一样的信,你能读懂吗?」

  「袖子里的东西不一定全都读。那么多,光随便翻翻就烦死人了。」

  答话的不是被少爷唤到的仁吉,而是船行伙计佐助。

  「仁吉每年年末出去讨账,收到的情书比讨回的钱还多。真是一个受欢迎的人啊。」

  「是啊是啊。」

  一太郎笑看着被子旁边的书函。虽然对写信的姑娘不感兴趣,眉清目秀的俊小伙仁吉却有收集情书的爱好。这些情书摞起来有大人的三个拳头那么高。

  虽然来说媒的人不少,但十七岁的少爷老是卧病在床,还没有尝过谈恋爱的滋味,故刚才一直满怀兴趣地看着信里那妩媚的世界。

  「少爷,这封天书似的信,和以前的都不一样噢。」忽然,少爷脚后边响起一个声音。「仁吉,你没有说狠话甩过女人吗?信的末尾处可是写了『去死』呢。」

  伴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又有一个声音说道:「是啊,的确是这样。这恐怕不是什么情书,而是一封恐吓信。」

  「这可真是麻烦呢。」

  「白泽有大事了。怎么办啊?」

  「大家集合起来保护他吧。」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出现了一些影子,影子落在少爷的被子边上。从卧室角落里探出半个身子的,是一个叫屏风偷窥男的妖怪,他依然一身画中人的华丽装束。身高数寸、长相狰狞的是叫鸣家的小鬼,他们说着担心的话,实际上却高兴得两眼放光。

  看到这些不同寻常的妖怪突然出现,少爷没有一丝惊慌。因为,两个一直在少爷身边的伙计佐助和仁吉就不是常人,他们另有妖怪的名字:犬神和白泽。

  长崎屋隐藏着一个连老板藤兵卫都不知道的秘密。上一代老板伊三郎的妻子阿吟其实不是人,而是一个已经修行三千年的不同寻常的大妖怪。原本是武士的伊三郎爱上了阿吟,于是舍弃一切,从关西逃到江户,做起了商人。少爷身上有来自外祖母的妖怪血,因此他虽然是人,但只要身边一出现妖怪,他马上就能感知到,但也仅止于此,并不能对妖怪们怎么样。这说起来有点像半桶水,只会咣当作响,却没什么大用。

  外祖母担心体弱多病的外孙,便派了两个妖怪来守护他,从此少爷的身边总有妖怪出现。比起高明的经商手腕,长崎屋老板夫妇更因宠爱孩子而声名远播。而妖怪们仿佛要和他们竞赛似的,对少爷的溺爱更胜一筹。特别是两个伙计,简直是铁了心要把对少爷的宠溺进行到底。

  少爷逐渐长大,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和常人有所不同,但他并不在意。渐渐地,他和妖怪们熟悉起来。

  屏风偷窥男是一个衣着华丽、性情傲慢的妖怪,但他还不具备两个伙计那样神奇的法力,所以与二人脾气有些不合,一有机会就冷言冷语地讽刺他们。

  「仁吉还是挺有两下子的嘛。说是一心只想着保护少爷,看来并不是……背地里玩女人,还玩出了火呢。」

  「胡说!你胆敢再说这些无中生有的话,小心我把你扔到井里去!」

  对于仁吉的恐吓,屏风偷窥男有时佯装害怕,但并不会真的就此低头。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那女人家住何方,芳名为何啊?」他又连珠炮似的问道。

  仁吉气得脸色发青,就像在大晚上用灯笼从下巴往上照时的面目颜色。

  「她不会叫『久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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