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旁边的伙计,只见仁吉正和圆火盆对眼。
“仁吉?”
“嗯?啊,因为那时候店里有干尸。”
“但干尸并不是他想要的药,他说我们骗了他,就用干尸向你砸去,对吧?”
“没错,是这样。”
“那天菜贩是不是曾说过有什么香气……”
因为是小事,所以都忘记了。和之后因被袭而险些丧命,以及卧病比起来,这简直算不上什么。然而回头一想,菜贩来店里的时候,似乎对店里有他想要的药深信不疑。
“究竟是被哪种药的香味吸引了呢……”
虽然想当面问个清楚,但无奈菜贩被抓了起来,现在根本无从查证。看到少爷沉思的样子,仁吉不赞成地皱紧了眉头。
“店里有那么多生药,气味也都混在一起,很难从中分辨出一种药材的味道。”
“嗯……是这样。”
话说不下去了。佐助抓住了这个空当。
“少爷,我有幸洗耳恭听您的想法,但马上就要过戌时了。您还没有洗澡吧?如果不洗就晚了。”
佐助一句话把少爷拉回了日常生活。
“啊呀,不好。”
财大气粗的长崎屋大大地利用钱财和交情,获得了在店内建浴室的许可。但一旦浴室起火,店铺就会被殃及,因此它作为偏房建在庭院的土墙仓房旁边。火源的管理也分外严格,就算是少爷,如果不在戌时半以前从浴室出来,也会因封火而洗冷水浴。
“我洗过了。”
仁吉说完,就送少爷和佐助出去。两人走远之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被褥,目光呆呆的。屋里本只剩下他一个人,然而,突然有人和他搭话。仁吉的黑眼睛变得像针一样细。
“仁吉,打算瞒少爷到什么时候呢?”
伙计慢慢转过头,眼前是那幅华丽的屏风画。妖怪今天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你想说什么?”
仁吉的声音很低沉。屏风偷窥男在画里向后退了一步。
“别一副这么恐怖的表情好不好。关于那件事,我可没打算说什么。不过要是求我,就说不定了……”喜欢花哨的妖怪好像心存忌惮,声音越变越小,“听到刚才的谈话我才这样说。正如少爷说的那样,如果有妖怪参与其中,难道可以一声不吭吗?也许他的目标就是少爷呢。”
“你不必这么危言耸听。”
伙计的声音显得有些不高兴,然而屏风偷窥男今天却丝毫不胆怯,而是继续说下去:
“如果是你们的事,我就不管了。可是我呢,特别喜欢少爷。自从那孩子来到厢房以后,能吃好多点心,又能在一起下棋。你们记住了,担心少爷的可不只是你们!”
虽然被不客气地数落一通,仁吉却很平静。
“你虽然发牢骚,却给少爷看家,陪他打发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说话历来都很严厉的伙计突然这样温柔,屏风偷窥男有些受宠若惊。这个器物妖眼睛滴溜溜乱转,心里平静不下来,不知该说什么好。仁吉看了,说道:
“没关系,我们说好了要保护少爷,一定会努力的。”
伙计铺好被褥,开始麻利地准备水壶和盛衣服的浅筐。他知道器物妖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背上,接着说下去:
“如果可能,我尽量不对少爷说没用的。他是个温和的孩子,奇怪地……为自己的事情而烦恼,那可受不了。”
“嗯……”
屏风偷窥男少有地表示了同意。从那之后,房问里就声息全无了。到了少爷回来的时间,仁吉已经打定了主意,开始收拾火盆里的炭。
3
“少爷,木工工具的去向,都查清楚了。”
“辛苦了……好快呀。”
第二天,说是要早睡,因此晚饭过后不久,厢房就锁门了。妖怪们一个接一个聚到这里。鸣家们、前些天见到的美少年、不修边幅的和尚,还有少爷第一次见到的生面孔,总之,似乎都是伙计们熟识的妖怪。
少爷拿出白天从三春屋买来的点心招待大家,妖怪们个个心情愉快。他们把包子、米粉团、糕饼点心等一个劲儿往嘴里送。其中也有火鸟妖,虽然有脸,却看不见身体,让人不禁纳闷他把东西吃到了哪里。
喝完茶,歇口气之后,妖怪们就争先恐后地报告起来。仁吉负责主持,从一把钉锤开始,一个个确认工具的去向。原来妖怪们从接到命令就一直坚持调查,虽然也有的妖怪知道杀人凶犯被捕,但谁也没想到要停下来。
“这么快就查清了,真是太好了。”
由此,又知道妖怪的感觉和人大相径庭。
所有的木工工具——哪怕是一个细钉子都查到了下落,但是对于“为什么分开卖”这个问题,却没有一个旧工具店的人知道答案。
“店老板们都没想到卖来的工具是赃物。”
一个鸣家摇着头说,本来将一套工具一次性出卖的客人就很少,来卖一两件工具的反而不奇怪。
“也就是说,还不知道为什么分开卖?”
“少爷,既然卖掉的工具都齐了,那么木匠师傅的哪件工具被偷不就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