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立场想一想好不好?」
「说到刚才那个头发的故事……其实还有后续发展。我把青年下葬后,前往先前那第一家温泉旅馆,找那位老妇人。」
「那把发梳原本的主人是吗?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很古怪。我们两人鸡同鸭讲。我本想就发梳的事向她道歉,但她却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和老人鸡同鸭讲是常有的事。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
「不,不对。那位老妇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发梳。和她一起来泡汤的孙女也这么说。对了,之前我漏提了,那位老妇人有位孙女与她同行。她的孙女也不知道发梳的事。」
我这位朋友抚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我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对了,那名老妇人遗失发梳,为此发愁的事,我朋友并未亲眼目睹。是他与那名同行的青年一起泡露天温泉时,从青年口中听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猜想,老妇人找寻发梳的事,是青年自己编造的。」
「咦?」
「他在说谎。他先来这么一段前戏,好跟他遭头发袭击的故事串连在一起。」
「那么,那把烧毁的发梳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亲眼看他烧了那把半圆形的老旧发梳吗……」
「那不是老妇人的发梳。一定是他自己的。肯定是在出门旅行时,事先放在他的行李中。和从他母亲尸体上扯下的大量头发放在一起。对了,那些头发好像是他母亲的。我调查过这件事。听说那家伙在母亲死后,从尸体头上扯下头发。这是他邻居们说的,有人亲眼目睹。所以他在出发旅行前,才会在行李中塞满头发。房里散落一地的头发,也是他自己撒的。他先把头发藏在手中,一会儿塞进自己眼里,一会儿让它漂浮在温泉上。所以我怀疑他是自杀。是自己把他母亲的头发塞进嘴里。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不,隐约猜得出来。不,我还是搞不懂。就当作不知道吧。日后有一天,他的死被当作精采的怪谈广为流传,那应该就是他所期望的吧。」
我这位朋友如此说道,从怀中取出一本略嫌肮脏的日记本。他旅行时总是随身携带。
「我想,这或许能供你打发时间。」
他搁下日记本,就此起身离去。那长发披肩的背影犹如女子。像马尾般绑成一束的长发,左右摆荡。
他离开后,我翻阅起那本日记本,上头写满他在旅途中听闻的恐怖故事。虽然不到一百篇,但已累积不少数量。采记录式的简洁文章,更加营造出冰冷的气氛。
看了一会儿后,我发现页面间夹着一根长发。不带半点光泽,就像从尸体头上拔下的头发。看了教人心底发毛,于是我以手指捏起它,想往外丢。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头发的一端就此扬起,犹如一尾昂首吐信的蛇。像黑线般的头发,仿佛有生命似的,紧黏在我手背上。那既痒又可怕的触感,令我急着想将它甩开,但偏偏它紧黏着不放。就像女人一样。一个摇着头,百般不愿,紧缠着我不放的女人。那根头发做出要爬向我手臂,朝我脸部而来的动作。在它钻进我衣袖前,我的另一只手已抓住它,将它扯离我的肌肤。这时,它就像死了心一样,无力地垂落,顺着风飞往他处。那到底是什么?我告诉自己,一定是风的缘故,让它刚好看起来像是有生命一样,如此而已。
①译注:发梳日文汉字为「栉(くし)」,音同「奇し」(くし)」,原意为神秘、不可思议。日文读音与「苦死」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