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或人骨之类的东西。就只有掉落的头发。这表示没人死在这里、尸体没在这里腐烂吗?
山贼其实是一对夫妻,有两个孩子。那名长得像黑熊的男人,与长着一对细眼的女人,两人是夫妻。而把我打伤、令我昏厥的少年,则是他们的儿子。少年长得很像他母亲,偶尔会从洞口边缘偷窥,拿石头砸我们。当他看到石头砸中我的头,我大喊疼痛,他会觉得好笑,拍手叫好。如果只是用石头砸人倒还好。倘若我们四处闪躲,始终都无法用石头砸中我们,他就会逐渐感到不耐烦,鼓起腮帮子,改拿来弓箭。从洞口边探出头来,把箭搭在弓上,拉满弦瞄准我们。竖坑底下无处藏身,我们只能东奔西跑,躲避他的攻击。少年射箭的技巧还不够纯熟,大部分的箭都射向竖坑的壁面上,但要是射中的话,后果不堪涉想。看我们拼了命逃窜,少年似乎更加兴奋,就像在追赶我们似的,高兴得大吼大叫。如果少年的父亲发现他在恶作剧,便会来取走弓箭。但有一次他父亲来晚了一步,少年一箭射中我的脚踝。虽不是致命伤,但伤口迟迟无法痊愈,后来逐渐发黑,成为蛆聚集的巢穴。
比起凶残的哥哥,妹妹可说是没半点攻击性。她目前还没参与山贼的工作,每当家人外出,她似乎都独自看家。她好像长得比较像父亲,而不像母亲。不过,这并不表示她长得像黑熊。少女有着一双浑圆的大眼睛。
山贼夫妇与长男外出时,我在竖洞底下竖耳细听便可感觉得出来。待他们走远后,我、余市、阿藤便会大声叫唤。「有人在吗?」「救命啊!」「喂!」山贼他们应该也知道我们会大声叫喊。但他们还是就此外出,不予理会,可能是因为他们确定没人会听到我们的叫唤声吧。这附近荒无人烟,也没人会路过。这个竖坑就坐落在这种地方。但我们还是忍不住大声呼救。
「谁来救救我们吧!」就在这时,少女探出头来。可能是听见我们的叫声吧,洞口边缘冒出一颗小小的头。
「其实啊,我是不能靠近坑洞旁的。」
少女以可爱的声音说道。我们努力想说服少女。盘算着是否能让她带绳子来,或是找隔壁村的村民前来。但少女摇了摇头。
「不行啦,这样我会挨爹娘骂的。」
少女不想背叛她父母。她身上穿的衣服做工讲究,远远就看得出来。似乎备受呵护。
少女独自看家时,偶尔会往洞里窥望,以此为乐。有时她会拔起地上的花草,从洞口边抛下。淡蓝色的花草缓缓旋绕,飘然落向这恶臭弥漫的地狱。这花瓣,还有叶片,是如此清新,与我们截然不同。仿佛只有周围散发着光芒的花草能冲去世上一切不洁之物。花草落地后,阿藤拿起它,抱在胸前。她身子蜷缩,双肩颤动,就此放声哭泣。
我们为什么会被监禁在这里?他们又为何给我们肉干、让我们活命?我们也不是完全没试过要逃离竖坑。少年射进的箭矢,有不少支插进墙上和地面,我们全搜集起来。余市曾把箭插在壁面上,想以此做为踩踏的阶梯。但壁面湿滑,无法支撑他的重量,刺进壁面当阶梯的箭矢也就此滑脱。我与阿藤搜集散落地面的头发,做成一面投网。待少女从坑洞边探头,就抛出投网,将她抓下来。以少女作人质,和山贼一家人展开交涉。但这招也行不通。因为头发做成的投网根本无法顺利抛向竖坑上方。
日子就此一天一天过去,我们始终想不出脱困之策。
某天,山贼一家的父亲从坑洞边探出他那长满胡髭的脸。
「喂,我要放你们其中一个人走。因为要分三人份的肉干给你们实在太浪费。谁想获救?为了不让你们告诉别人这里的地点,我会蒙住获救者的眼睛,带他到村庄旁。」
我们面面相觑。这男人的话能信吗?见我们始终没有答覆,男子不耐烦地说道:
「快点决定!」
余市与阿藤说了些话,把脸凑向我。
「也许他是为了减少伙食的浪费,打算拉一个人上去杀了。」
「不过,一直待在这里,同样没机会活命。」
「到上面去之后,拔腿跑就行了。然后向人求救。」
「嗯,这主意好。」
「谁要去?」
我先前被少年的弓箭射伤,单脚一直伤痛未愈。发黑的伤口变得像腐烂的水果般,皮肉斑驳脱落。这样根本无法跑。这项工作交给余市或阿藤去办,才是明智之举。这时,男子打断我们的谈话。
「够了,由我来决定。女人,我放你走。」
男子说完后,从洞口边缘抛下一条沾满泥巴的发黑绳索。绳索的另一端似乎绑在地上的某处。绳索垂落在垂直的壁面上。阿藤以坚强的眼神望向我们。我与余市朝她颔首。
「让我出去吧。」
阿藤向男子如此说道,以绳索缠住身体。临行前,阿藤与余市紧紧相拥,哭得眼睛红肿。男子开始以强壮的双臂拉起绳子,阿藤的身体轻盈地往上升,旋即消失在洞口上。
不久,传来一阵吵闹的声响,以及男子咆哮声。可能是阿藤逃离了吧。我与余市静静竖耳细听。但到底情况为何,我们无从得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一直在等待阿藤带救兵来。
不久,那名长着一对细眼的女子从洞口边缘露脸。一样是那嘻皮笑脸的模样。我大感惊诧。要是阿藤顺利逃脱,她会显得如此从容不迫吗?女子一如往常,朝洞里抛下食物。但这天发生之前从未有过的事。先前她都只会给我们又硬又干瘪的肉干。但今天的肉未经晒干,是直接切下肉块烧烤而成。我与余市一阵心神不宁,这天一口都没吃。那芳香的肉块,就此爬满了蛆。
我很介意肉的来源。但偏偏又不能老饿着肚子不吃。我赶走蛆,把肉放进口中,但光是这么一块肉,根本填不饱肚子。某天,我发现那名山贼的太太腰间系着一条红色腰带。似乎是由余市送阿藤的腰带洗净晒干而来。我一直安抚余市,说是他看错了,但隔天我们便明白阿藤已不在人世。
那名少年像平时一样,从洞口边缘探头。他朝我们丢石头玩乐,但就算被丢中,我们也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