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继承饭田屋,该不会是为了出云屋那阿红吧?你难道还迷恋着她?」
佐太郎要是回来饭田屋,一定又得依着父母的意思安排亲事,与其如此,还不如守着自己的苏芳屋,凡事按自己喜欢的步调比较自在。
「你这孩子,难道喜欢随性的生活胜过钱财呀?」
佐太郎虽然被十女这么一语道破,仍旧「嘿嘿嘿」直笑,十女气得瞪他瞪个没停,但至少……两人没再吵下去了。
定又卫门此时表示已经累了。毕竟他年岁已高,而跟在他身边的随从小助也担心他的身体,这件争论只好暂且休兵。
反正继承家业这种事,总是要花时间慢慢讨论才能得出定论,佐太郎大概也晓得这道理,洒脱地说「那明天再谈吧」。但一到了隔天,佐太郎跟定又卫门因为好久没回来江户,便四处去看看逛逛了。
「哎呀,真是太厉害了。」
清次跟阿红坐在帐房内听着事情的原委,忍不住惊讶之情。
(唉,有钱人就连赤手打天下都与众不同呀。)
来出云屋借东西的人,有些人连当天做生意的丁点本钱都凑不出来,只能跟地下钱庄借,每天赚多少算多少,这些人连炉子跟棉被都得跟出云屋这种出租店租。像佐太郎那样从有钱的叔父那拿了一大笔钱,投入投资市场,迅速摇身一变成为一店之主的际遇,清次是既羡慕又不平,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一般。
可是——
(其实仔细想想,我的出云屋也是阿爹留给我的。)
只不过是人手的金额相差悬殊罢了,自己却这么羡慕佐太郎,搞不好是自己太幼稚了。十女站在默默叹气的清次面前,继续说了下去:
「幸好他叔父关照,佐太郎开的那家名为苏芳屋的杂货舖,似乎做得还不错。」
「咦,『苏芳屋』?苏芳呀……」
佐太郎竟拿自己俳号「苏芳」来当作大阪那家店的店名,清次转头看着阿红,眼睛眯成了细缝。
(佐太郎至今还这么看重「苏芳」这个名字,难不成,他对阿姐的事仍旧无法忘情吗……)
阿红仍云英未嫁,而回到家乡的佐太郎亦尚未娶妻,清次觉得佐太郎对阿红的情感一定会随着苏芳这名字而苏醒,不觉蹙紧了眉头。
(佐太郎离开江户时曾要阿姐等他归来,本以为过了那么久,这约定应该已随时间淡忘……)
但从十女的谈话里,却不知为何嗅出了那苏芳色图样的香炉来。
此时,十女怏怏不悦地说:
「佐太郎跟好久不见的弟弟梅吉说,既然已经回到了江户,得去还某个人东西,我马上就觉得他在离开江户前肯定跟阿红借了旅费。」
但阿红说没借他钱,而佐太郎也没来出云屋,两人对十女的猜测连番摇头。
至于佐太郎,他昨天也跟定右卫门一起出门,直到夜里都没回饭田屋。
三
古道具店兼出租店的出云屋,今天白天里临时歇业。
饭田屋十女最后什么也没问出来就回去了。之后,出云屋的店主便无心工作,只好关起了门。清次在帐房里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中。
关上店门的店内稍嫌昏暗,门口土间(注二十二)里,雨伞、木屐跟扫把等商品并排着以便随时租借给客人,土间沿着墙角设置了橱柜,将帐房给围住,这就是出云屋的格局。而现在虽然是大白天的,店内仍听得见奇异的声响。
「佐太郎总算回到江户,却又不知去向,回来的日期是在四天前,这……好奇怪呐,阿兔。」
「是真的不太对劲呢,他们说佐太郎四处闲逛呢。」
「阿兔兄、野铁兄,这事透着古怪,佐太郎究竟是去哪里了?」
这么向两位付丧神攀谈的是店内新来的带留付丧神黄君,野铁对这询问一笑。
「黄君啊,搞不好不用这么担心佐太郎不见的事呢。他不是跟他大叔父一块出门吗?这两人搞不好是久未尝鲜,又去敲大门(注二十三)了。」
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是去吉原寻芳作乐,而开心得流连忘返了。
「但真正奇怪的是别桩事,重要的是,佐太郎已经回来江户了,怎么还没来找阿红呢?」
是啊是啊,阿兔也随声附和。
「佐太郎离开江户时不是要阿红等他吗?等他功成名就,就要回来娶阿红进门?不过,男人嘛,搞不好在大阪时已经变心了。」
若是如此,在大阪娶亲不就好了吗?既然已经在那儿当上了一店之主,肯定有不少对象愿意进门当老板娘呀。
结果,佐太郎带回来江户的并不是妻子,而是大叔父。
「我认为佐太郎至今仍喜欢阿红。」
既然如此,为何没来见阿红,反而四处乱走呢?
「若循着这个问题去探究,肯定能知道佐太郎再度消失的理由。」
野铁说这可是付丧神的直觉呢,它说完便开心得喀喀直笑,而身为公主人形的付丧神人形姬也加入了谈话。
「呐,阿兔、野铁,十女不是说了吗?佐太郎有一样必须返还之物,那到底是什么?又是要还给谁?」
这一问,问得出云屋店内一片静悄,清次一人低声咕哝起来。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