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个晚上不回家也没关系,但十女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点古怪,放不下心。
(咦,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是啊,四天前的白天,佐太郎突然回饭田屋来,人看起来很好。我总算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总之人没事就好。」
十女要佐太郎把事情从头到尾一一说清楚。
佐太郎并非孤身返家,他与十女的叔父山村屋定右卫门及山村屋店里的小厮一块儿回来。
山村屋年轻时从饭田屋到京城一带去学习做生意,接着入赘给了大阪一家大型的杂货锈当女婿。现在他可是大商家的一店之主,忽然远道过来江户,令十女很吃惊。
原来,佐太郎离开江户后便去投靠这位大阪的大叔父。这么说来,佐太郎离家出走四年,回来时身上穿的是光鲜亮丽的捻线绸和服,腰上系着顶级博多绸带,这一身打扮的用心自不待言。
不过,激动过后十女还是开始生起气来,佐太郎不告而别之后,居然连封信也没捎回家。
但定右卫门同他一起回来,十女只好忍下怒气请他们进门。连同小厮在内,三人一进了店后里房,定右卫门便要佐太郎好好向父母道歉。佐太郎双手伏地,为自己的任性之举而使周遭人牵挂的行为,向双亲切实地请罪。
但是——
「你害我担心死了!你以为道个歉我就会原谅你吗?哪有这么简单!」
十女不敢责怪她叔父,然而不满之情毫无掩饰。定右卫门为了打圆场,开始提起大阪的事来。
「呐,十女,这小子四年前刚来大阪时,也是这样低头拜托我的。」
定右卫门是大阪的杂货舖山村屋的老板,他在里房听了佐太郎离家出走的经过后,挥了他好几拳,觉得这家伙真是荒唐过头。但佐太郎大老远过来大阪,总不能不理他吧,而且自己总不能看着兄长的孙子身无分文地离开大阪。
「我想,十女那时应该在江户这边也气得要命,嗳,你这个人也是硬脾气,所以我打算让佐太郎先在大阪待一阵子,等你气消,而那门佐太郎不喜欢的亲事也取消了,再让他回江户来。」
定右卫门这么决定后,便交给年轻的佐太郎一大笔钱,想让他好好解放解放。大阪这儿多的是烟花场所,而且京都的岛原游廓也离这儿不远。
「假如要跟太夫(注二十一)维持关系,多少需要相当的银两,既然已经来了京城,就四处见识见识比较好。」
此外,旅行对谁来说都是大事一桩,佐太郎从江户沿着东海道来大阪,至少也需要半个月的路程。他这辈子,搞不好再也没机会来大阪了,既然如此,干脆让他玩个痛快吧!所以定右卫门对他很慷慨。
谁知——
「佐太郎这小子居然没把钱拿去花天酒地,他边客气拘谨地住在我家,边把钱全投进了米粮市场。」
「米粮市场?」
十女一听,心里也不得不吃惊。佐太郎这个人连买烟草的钱都省,居然会大胆地炒起米粮?
「而且呀,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小子居然大赚一笔呢!」
佐太郎的聪明处在于他没有继续沉迷在市场的投机中,他觉得,不熟悉市场的人不可能一直获利下去,于是他便迅速地抽了手,接着再靠获利离开山村屋自行创业。
饭田屋两夫妻一听定右卫门这么说,简直是目瞪口呆。
「那么,佐太郎在京城一带开了店,是怎样的店?」
回话的是佐太郎本人。
「是家杂货舖,不过比饭田屋小多了,同行的大叔父常关照我呢。」
「这真是太好了。」
佐太郎的爹娘听了很欢喜,但在讲着关于大阪的苏芳屋的事时,十女就跟佐太郎吵了起来。十女听佐太郎兴高采烈地说着杂货舖的生意时,开始不安,她担心这个要继承店舖的宝贝儿子,会不会已经打算长住大阪了。
「佐太郎,关于饭田屋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十女原以为,既然佐太郎这个长男回来谢罪了,就表示他将回来江户,但听着听着却发觉事情不太对,于是她对佐太郎的说话声也开始尖锐了起来。
定右卫门一看立刻介入了两人之间。看来,他早就料到佐太郎的继承人问题会形成纷争,所以才特地跟来江户。
「十女,你听我一句话。佐太郎打算将来在江户也开家店,以后想搬回江户来。」
他认真地说想好好孝顺双亲,跟平常不正经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是——
佐太郎并不打算收掉自己好不容易创立的苏芳屋,这么一来,他便不能回来继承饭田屋,而饭田屋的次子又五郎又已经入赘到别人家了。
「反正,饭田屋还有梅吉嘛。」
定右卫门一这么说完后,强悍的十女立刻挑起眉来。
「叔父,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佐太郎可是长男,理所当然要继承饭田屋啰。他那店才刚买下来,再赶快脱手便成了。」
十女这么一说完后,原本一直正经八百的佐太郎便淘气地吐吐舌。
「唉,果然你不会那么容易同意。其实,我觉得把店让给三弟梅吉,不啻是个好法子呢。」
佐太郎「嘿嘿」地笑着搔搔头,又回到了从前那副嘻皮笑脸的德性,十女翻着白眼,直瞪着佐太郎那样子。
「佐太郎,你不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