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屋却有点困惑地将头一偏。
「我也很想让大爷过目浏览,但香炉并不在我手上。说来不可思议,但苏芳这香炉已消失无踪了。」
「唉呀!这、这……」
这事听来离奇,因此浅川屋倏地将身子往前一探说道,既然如此,请务必将头尾说给自己听听,他态度柔软地数度要求着梅岛屋。
「这,跟生意没关系呢……」
「无妨无妨,请说来听听。」
此时,浅川屋的眼中射出一道利光,五位似乎吓了一跳,差点就要从烟灰盆上跌到榻榻米去。
梅岛屋神情为难地持续了一阵子,但他似乎不想得罪浅川屋这位生意伙伴,惹他不悦。五位说,在这种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权力关系明了可见。人与妖怪不同,是一种受利益驱使的可怜生物。最后,梅岛屋吞了口酒,踌躇着说了起来。
话题当然是围绕着苏芳这香炉啰。
三
「好几年前,某户商家有个继承家业的儿子。如果直接点出名号来,恐怕会引发种种问题,因此我就以太郎来称呼他好了。」
梅岛屋在鹤屋的某间房内,这么跟浅川屋说。
太郎是个爽快的男子,喜欢陶瓷跟俳句。在陶瓷上,他特别钟爱收集香炉。他虽然是大商舖的儿子,但因为还没继承家业,没那么多钱可以投入香炉的收藏上。
所以他就时常跑去家里附近的古道具店寻宝。邻居都说,他搞不好是去见那间店的招牌姑娘呢,因为那小小古道具店的千金长得很漂亮。
但太郎的父母却希望要继承家业的儿子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进门,也就是说,要能带着丰厚的嫁妆进来才行。因此,他们跟儿子提议相亲。
对方是位大商舖的千金小姐,她跟双方的父母都有意结成这门亲事。太郎容貌俊俏,女孩子家看了他都要心动。
可是,却只有太郎一人对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下不了决心,毕竟他身旁有个那么美丽的女子,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于是提亲的千金为了吸引太郎的注意力,便送了他一个香炉,说这香炉与太郎也算有缘。
「那香炉的品名与太郎的俳号一样,都叫『苏芳』。」
「哎呀,梅岛屋大爷的俳号也跟太郎一样呢!」
梅岛屋轻轻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那香炉是个优美的高价品,木盒上题着潇洒的题字。太郎虽然看来对苏芳很中意,但他心中清楚,如果收下这香炉就非得答应亲事不可了。
「因此,他便斩断了对香炉的喜爱,想送还回去。但对方却不想要这么把缘分给切断,直说不然香炉就先寄放在太郎那儿吧。」
所以香炉便暂时安放在太郎的房里,就在这段时间内,附近发生火灾,烧毁了好些民房。
「啊啊,那是……」
浅川屋惊呼。
「太郎家的店舖逃过了一劫,但有着美丽女儿的古道具店却遭火焚毁了。」
古道具店的店主逃离火灾,却负了伤,因此在避难的寺里很快地往生了。店主的妻子早已经过世,店内商品又全数焚毁,只剩孑然一身的美丽女儿,看来是没办法再将店舖重新开张了。
太郎一定很想帮忙,但他自己尚未继承家业,就算把他整个人倒过来,也掉不出几个铜板。
就在此时——
「放在太郎房里的香炉居然不见了。」
「不见了?是太郎拿去变卖了吗?」
「不,是突然在某日从房里消失了。太郎房中只有柳条编制的箱盒跟书桌,根本就没有藏匿的场所,但那高三寸、宽三寸、造型浑圆的瓷器,却凭空不见了。」
那天,亲事对象的女子带着奶妈来到了太郎家。她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太郎,已经来过了店里好几次。太郎双亲很希望这门婚事能谈成,因此太郎还在店头工作时,便先让女子到他房里等候他。
「太郎没法子之下,只好回房间会客,就在他进房时,奶妈也离开去了厨房,大概是在顾虑什么吧。」
可是,就算把太郎跟那女子留在房里,两人也无话可说,于是太郎只好提起两人的共同话题,也就是香炉。那香炉自从被送给了太郎后,一直放在桐箱里,摆在房里书桌上。但当太郎伸手拿起箱子时,箱子却……轻得叫人一惊。
太郎慌张地解开了绳子,可是桐箱里啥也没有!之后一阵人仰马翻,太郎本人说,他根本就不知道香炉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怎么找也找不着,这时,就像浅川屋大爷您刚说的,有人怀疑会不会是太郎为了救古道具店的女儿,而把香炉拿去变卖了。」
在太郎房间的,只剩下寄放香炉的那位婚事对象,但她也坚称不知。
「据说一看就知道那千金跟奶妈的身上不可能藏着香炉,她们穿着夏日的薄织和服跟腰带,如果把那么一个香炉藏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而且,她们那天来时两人连个布囊都没带,不可能把香炉藏在布囊里带走。一般人在外面走动时,很多人都不带布囊,因为若漫不经心地把放着钱财的布囊提在手上,恐怕会被盗贼连手都给砍下来抢走吧。
「据侍女所言,她早上打扫时,桐箱仍沉甸甸地,那个苏芳香炉是真的一瞬间就不见了。」
太郎的双亲叫来了认识的捕吏,请他私下调查。他们其实并不想要张扬,只不过身为香炉主人的千金都已经知道香炉不见了,所以不查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