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利休鼠

出来。胜三郎很惊讶清次居然会知道这些事,但他似乎早就了然于胸。可惜,胜三郎的婚事阻碍并非只有这些。

  「胜三郎大爷发现盗贼时并没马上大喊,您到侍女惨叫出来为止,一直都保持沉默,这是为什么呢?」

  「咦?是吗?」

  胜三郎故意装傻,有气无力地说。

  「大名的领地虽然辽阔,但也没辽阔到从大名宅邸到武士的房子之间,全都是庭园的地步。更何况,宅院的人口众多,小偷很难潜入。而盗贼出现的地点并非金库或妇女群居的内院,而是家臣与武士居住的朝北房间,这怎么想都很可疑。」

  若非有人引进,便是自家人所为了,无论如何都与自家人脱不了干系。

  「那坠饰并非值得下人偷去变卖的高价品,而一手推动胜三郎大爷婚事的双亲,更不可能化身为盗贼呀。」

  剩下来的,只有一人。

  「令人偷走坠饰的,是令兄裕之助大爷吧?」

  「啥?清次你说我家人是贼?」

  胜三郎刹时杀气腾腾地挺起了身子,室内气氛紧绷,连橱柜也稍稍摇晃了起来。

  但是……

  胜三郎的怒气随风飘散了,他重新坐了下来,大大叹口气后便一语不发,清次接着说:

  「为了让胜三郎大爷能跟真心相爱的人厮守,所以令兄才会偷走那坠饰吧?只要坠饰没了,正在进行的婚事也就告吹了。」

  胜三郎听后,噗嗤地笑了出来。但那笑看起来很疲累,清次的推测似乎天差地远。

  「岂有此理!我大哥对我这个只会花钱的弟弟,早就打从心里盼着赶我出门了!何况,跟蜂屋家的亲事如果告吹,佐久间家立刻会陷入不利之境,所以……」

  「那么,为何裕之助大人还要偷走那坠饰呢?胜三郎大爷之前不是也曾被武士袭击过吗?那肯定是令兄认识的人干的吧!如果不知道您的去向,怎么有办法袭击?」

  胜三郎被如此一问,满脸赤红地紧抿双唇忍着不说话。清次接着说下去,这回做出了结论。

  「那么,令兄所在意的便是你那继承了丰厚家产的对象——蜂屋家千金啰!到底是哪个答案呢?」

  听到清次这么说后,胜三郎瞪大眼睛,接着从嘴角浮现了一抹冷笑。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没等人问,便自己说了起来:

  「蜂屋家的俸禄是四百五十石,是咱佐久间家的两倍以上,而且历来身分高贵。对大哥来说,一直暂宿家中身分不知道差自己几倍的次男,居然摇身一变,要成为财势地位都优于自己的家族主人了……他应该痛恨到了极点吧!」

  虽然明知坠饰不见,将会使父亲大人颜面无光,而家中也会陷入困境,但裕之助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其实,来我房里偷东西的人是大哥的朋友,之前曾听说大哥借他钱,大概是因为这样,他才替大哥做事吧!」

  胜三郎话说到此,将桌上已冷的茶一饮而尽。清次问道:

  「我还想问大爷一件事。胜三郎大爷看到被制伏的盗贼后,就发现这一切都是令兄在搞鬼了吗?但即便坠饰被人拿走,您还是没跟任何人提起令兄的事。」

  反而还宣称是坠饰幻化成妖,自己逃之天天了。但这说法不被接受,于是就请身为平民的出云屋帮忙,自己反而袖手不管,这么看来,根本是在掩护策划窃盗的兄长嘛!

  「为什么呢?」

  「哎呀,想不出来吗?」

  胜三郎「唰」地往清次探身一觎,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胜三郎大爷,您应该是认为这次的亲事就算吹了也无所谓吧?」

  「哼哼,难道你不认为我是想报复看不起我的大哥吗?为何?」

  「婚事对象的早苗小姐眼里只看得见原本的婚约人,把胜三郎大爷完全当成局外人。令兄则嫉妒亲弟弟的婚事,想盗取坠饰。至于尊亲则为了攀上这门有利佐久间家的亲事,不管您的心意,就擅自决定成亲了。」

  这样,根本就开心不起来吧!但自己又没立场拒绝,这时,坠饰被人盗走了。

  「算啦!一切都随便吧!您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不管是佐久间家、蜂屋家、裕之助、早苗或她原本的未婚夫,一切都统统放任大水冲走吧!是这么想吧?所以才会表面上请平民帮忙找,但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直到成婚那天事态演变成无法收拾为止,自己啥都不管了。

  是这样吧?清次再次确定,而胜三郎则低笑出声:

  「哎呀!哎呀!阿纪到底是给我介绍了什么出租店呀旦具没想到你们会找到坠饰,还送去了蜂屋家呐!接下来,不知会如何发展呢?」

  胜三郎继续笑着。忽然间,阿红啪地朝他眼前的榻榻米一拍。

  「咦?干嘛?」

  「没啥,不过我们出租店已经找回了坠饰,麻烦您依约付钱。」

  「老实说,我根本不想要你们找回来呀!」

  「没错,但钱还是得付。」

  胜三郎对着阿红伸出的手大大叹了口气,不干不脆的碎念了半天才从怀中掏出钱包。那钱包轻如羽翼,连清次在旁看了也不禁苦笑。从钱包的轻盈,竟让人窥见了暂宿家中之人的拮据生活。

  「胜三郎大爷,能听我说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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