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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这么大一个布囊,如果要去团子屋(注三)坐坐也不方便,武士大人不介意的话,可否同我一齐回去出云屋呢?」
在出云屋里谈事情就不用担心被人听见,因此胜三郎也爽快地答应了。虽说对方是武家人,但他如果只是寄住家中,倒也不用对他太过恭谨。只是,从他的一身打扮来看,应该是出身俸禄不低的武家吧!
清次将塞满了夜着的布囊往后一背,率先步下了茶屋阶梯。阿纪尾随在胜三郎之后,似乎也打算来出云屋。一行人来到了仲町的马路上,天色已大白,但行人仍少。
(到底想找出租店商量什么?)
清次想了想,但毫无心得,所幸出云屋离松梅屋不远,走路不需多久即可到达。这三人没两下子便来到了店宽约五米半,陈设十分简朴的出云屋。
阿纪原本卖艺不卖身,是艺名金太的羽织艺者(注四)。不过自从母亲患病后,除了时常得有人守在身旁照料外,药钱也是一笔支出,因此阿纪为了能常待在家中又能兼顾收入,便下海当起了游女。她一边看顾住在仲町长屋中的母亲,一边做起了独立营业的「应召」生意来。
虽然同为游女,但幕府公认的吉原公娼跟深川私娼间有着各种差异。两地对游女的称呼跟做生意的方式都不太一样。
深川游女统称为「子供」,其下分成两种,一种是跟吉原一样附属于妓院的「伏玉」,另一种则是从子供屋到料理茶屋上班的「应召女」。而在应召女中,又有从自宅到茶屋陪睡,独立营业的应召女郎。
在深川的众多花街中,仲町只有「应召女」而没「伏玉」。游女等发派工作的见番来叫唤自己后,才会动身去茶屋。而独立营业的游女也是等人传唤之后,才去茶屋上工。
在花街玩乐,基本上是以时段计费,每个时段大约四个小时。在仲町玩乐除了要付早晚各三十六匁银的扬代费(注五)之外,还要付时段费十二匁。而深川其他花街的扬代费则是早晚共六十匁,时段费金三分,可见随着地点不同,玩乐费用也各异。
当时货币面额是一两=四分=十六朱=六十匁=四百疋=四千文,一朱=两百五十文,十五匁=一分=百疋。
虽然深川在规模与消费上都不及吉原,但还是有很多人觉得与其去找俗称夜鹰或船馒头(注六)的私娼玩,来这儿比较轻松一点,这也是深川的特色。
对出租店而言,游女是时常租借茶屋垫褥跟各式物品的大客户。但一来,阿纪极少来出云屋;二来,她居然还同清次一起回来,因此跟清次共同掌店的姐姐阿红在看见她之后,也不禁流露出些许惊讶。
不过,阿红毕竟是个生意人,她马上便满脸堆笑地领着两人进去里房奉茶。胜三郎稍微看了一下阿红那和气的脸庞。
「那么,胜三郎大爷您说的烦恼是……」
清次坐在胜三郎对面开门见山直问。胜三郎虽然年轻又英挺豁达,但他的表情却莫名地郁郁寡欢,默不作响过了半晌后,他从口中吐出惊人之语:
「其实,我有个很重要的坠饰自己长脚跑了,我想把它找回来。」
出云屋内顿时陷入了沉寂。
二
据胜三郎说,他是隅田川另一头的某位大名(注七)家臣的儿子,由于身为次男,因此婚后就得搬走。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的确是那般富裕人家出身,但他说话的口气却意外地随和。
「最近,才刚决定让我入赘去某户人家。」
大约三个月前有人来提亲,说想让胜三郎入赘到他家去。而这次出问题的坠饰,正是来自对方蜂屋家的赠礼,是个精雕细琢的鼠形坠饰。
蜂屋家的长男先前往生了,这坠饰原本听说是要传给那位长子,是个很重要的传家信物。
「入赘去蜂屋家时,得带那信物过去才行。」
因此,胜三郎便将坠饰妥善收藏在自己房里。
但某天,竟遭人给盗走了。
这事当然没有对外公开,因为把坠饰找回来之前,如果让蜂屋家的人知道坠饰不见了,那可就难收拾了。不过,佐久间家的人当然都已经知道坠饰被偷走了。
「可坠饰其实不是被偷走的,是发生了怪事。」
胜三郎叹口气说,事发现场只有他一个人目击。
佐久间家是定居在江户的家臣,因此在大名领地里分得了一部分的连栋长屋。那是栋一楼有十间房,二楼有六间房的屋子。事发当天,胜三郎就是在朝北的房里发现盗贼。
胜三郎欲上前制止时,贼人拿出了小刀抵抗。就在双方一阵搏斗之后,胜三郎好不容易才将盗贼压制在榻榻米上,此时,怪事却在眼前发生了。
「那装着坠饰的桐箱被小偷给翻出来,掉在榻榻米上,结果重要的坠饰竟自己从桐箱里长脚跑了!根本跟真的老鼠一样!」
鼠形坠饰站在榻榻米上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离房间!胜三郎刹时脑海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
「虽然那坠饰似乎挺有来头……但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胜三郎极力想认清现况时,盗贼早已挣脱压制跑了。结果,胜三郎被双亲跟兄长痛骂一顿,说他怎么会让坠饰从自己眼前给偷走呢!
于是胜三郎照实说出了眼见之事……也就是坠饰逃跑的事,结果大家却觉得他只是在找借口,不想去找坠饰,反而把他骂得更惨。胜三郎想,如果自己坚称下去,搞不好会被当成疯了而软禁起来,因此只好闭口不说了。
「听来真的很诡异嘛!」
「何况我把这么要紧的东西弄丢了,简直丢脸死了!万一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