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法斯特一打开厨房的窗户,连续下了大约两周的雨水就化作露珠滴到了窗沿。从窗沿缓缓滑下的露水结合了其他水滴,一起朝著泥土地滑落。
这场雨似乎直到将近拂晓时分才停歇,因此外头的空气带著黏腻的湿气。
贝尔法斯特刚打开窗子探出头,便看见澄澈的蓝天飘著一大片积雨云,令人亲身体会到了季节的变换。
夏季似乎就要正式揭开序幕了。
「看来今天会变热呢。」
贝尔法斯特用面包屑喂完鸟儿们,正要开始准备早餐。当她看著泥泞的地面这么想时──
「──贝尔法斯特。」
突然有人出声呼唤她,贝尔法斯特惊讶地回过头,只见谢菲尔德正站在她身后。
贝尔法斯特盯著她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脸,不禁感到疑惑。照理说她应该不会在这个时间就过来才对。
「怎么了吗,谢菲?」
仔细一看,谢菲尔德的手里握著贝尔法斯特正要使用的火钩和水桶,并像要刻意展示给她看似地将这两样工具提了起来。
「还能怎么样,我要打扫炉灶。」
水桶里装了刷子和小苏打水,看样子除了炉灶以外,谢菲尔德打算连烟囱管内部都彻底打扫一番。女仆队中就属她特别擅长打扫,即使负责比平时更大范围的清洁工作,她或许还能一如往常地准时做好早餐。
然而问题并不在这里。
「为什么你要做我的工作呢?」
贝尔法斯特提出疑问,但谢菲尔德已经毫不犹豫地走到炉灶前,并立刻蹲下准备开始打扫。
「我才想问你呢,女仆长。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贝尔法斯特一头雾水愣在原地,谢菲尔德则傻眼地盯著她。
「之前可是你亲自吩咐我负责准备今天的早餐喔。这原本是爱丁的工作,但她说想要目送你离开,所以才会交给我不是吗?」
「请等一下,我有这样吩咐过谢菲吗?而且你说的目送是指──」
面对大吃一惊的贝尔法斯特,谢菲尔德终于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不发一语地指向厨房墙壁挂著的月历。
今天的日期被用红笔大大地圈了起来。视线往下移动,可以做笔记的空白处也同样被用红笔写了些什么。
从字迹判断,应该是出自肯特之手。
「……你该不会真的忘记今天的事了吧?」
贝尔法斯特确实忘记了。
她望著月历,这才终于想起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的休假日吗……」
空白处被人用圆胖的笔迹写上了『Holiday!女仆长,一直以来有劳你了!』,一旁还有看起来像是萨福克所绘的贝尔法斯特画像。
「我是不晓得女仆长究竟有多热爱工作──」
炉灶下方的烤箱还残留著灰烬,谢菲尔德清出一大堆装进水桶,然后站起身。
「──但还是请你赶紧回房间换上便服吧。我看你应该没怎么准备,就这样出门可是会手忙脚乱的喔。」
「说……说得也是呢,我得快点才行。」
贝尔法斯特说道,同时涌上一股突然泄了气的感觉。这种本应在一天结束时才会有的虚脱感竟会在朝阳刚升起没多久就出现,让她感到很不习惯。
面对不知所措的贝尔法斯特,谢菲尔德并没有温柔地向她搭话,只是默默地干活。贝尔法斯特望著她的背影,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厨房。自己的工作被剥夺,让她感到有些落寞。
贝尔法斯特收到夏季休假通知书的日子,正好就是两周前某个雨下个不停的午后。
通知书上提供了两个选择,分别是「一解平日积劳的温泉旅馆方案」,以及「在溪边享受户外活动的露营方案」。一概不感兴趣的贝尔法斯特随意圈选了前者,并将通知书寄回。过了几天,蒸汽火车的车票和旅馆住宿券就被送到了房里。
对贝尔法斯特而言,休假一整天可说是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体验。以前即使是有军事委托课的日子,她也总会在晚餐前回到自己的岗位。
她拿起感觉不怎么真实的住宿券和车票,隐约回想起自己为女仆队分配当天工作内容的情景。虽然爱丁堡和其他女仆队成员都投以欣羡的目光,但那时的她不太能理解为何大家会这么想。
「总之我得开始准备才行。」
贝尔法斯特收起落寞的心绪,扶著黄铜制的扶手爬上阶梯。
抵达自己的房间后,她带著一股莫名的躁动之情将门推开。
戴著睡帽、身穿蕾丝睡衣的爱丁堡正在双层床的下铺熟睡,贝尔法斯特温柔地摇醒了她。
「姊姊,早上啰,快起床。」
「唔?嗯嗯~早上了……?」
看见姊姊蠕动著身子坐起,贝尔法斯特便走向睡床边姊妹俩共用的小衣柜前。
打开桃花心木衣柜左右两边的门板,便可以看见里头搁置著几件很久以前试穿过的便服。她将闲暇时和其他衣物一起洗乾净、之后就没再动过的衣服摊开,睡眼惺忪地注视著这一举一动的爱丁堡则打了个大哈欠。
「呼啊